洗心池位于泉清山西峰的陡峭山崖上,因池水终年寒凉如冰,紫薇阁立派后,便将这里用作犯错弟子思过的地方。
这处山崖上除了洗心池,还有一个深不见底的山洞,宁怀卿在洞口犹豫了一瞬,跟了上去。
“沐师姐,等等我。”
山洞里伸手不见五指,越往里走越是阴森,脚下到处都是碎石和分辨不清的残骸。
宁怀卿只觉汗毛倒竖,他快走几步,拦在了阿离身前。
阿离顿住,声音比这山洞还要冷几分:“你跟进来做什么?”
宁怀卿没有说话,只是默默抽出随身的青云剑,剑身轻薄锋利,在黑暗中泛着浅淡的青色光芒,虽不强烈,却也足够照清脚下的路。
“它是青云剑,是铸剑大师崔岭老先生以沓弓山上的绝等矿石打造的,那一年崔老先生只用这些矿石制了两把剑,都被我祖父求来了。”
宁怀卿的声音从身前传来,听起来有些闷闷的。
他走在阿离前面,时不时提醒她小心脚下。
阿离应了一声,目光在他手中的青云剑上停留了许久,似有思索。
两人一前一后,行了大约半柱香时间,前方隐约可见光亮。
跨过脚下的小溪流,两人来到了一片极为宽阔的洞室,天光从最顶端的悬洞漏下,将这里照得明亮无比。
洞室内吃用住行会用到的东西一应俱全,甚至还有修炼打坐的地方。
环境清幽,与世隔绝,不说还以为是哪位世外高人的隐居之所。
宁怀卿仰着头转了一圈:“想不到这里面竟别有洞天。”
紫薇阁面壁思过的地方,比自家临枫山庄的好了可不止一星半点。
他回身,见阿离已在桌边坐下,正在写些什么。
宁怀卿收起剑走过去,见她正在抄写紫薇阁的门规,方才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
他从怀中掏出令牌,放到了桌边:“沐师姐,这是我临枫山庄的特制令牌,上面刻有持牌人的姓名,每一块都是独一无二的,唯有持这块令牌,才能在山庄中畅行无阻。”
阿离一身素衣,明眸低垂,一笔一划地写完此篇的最后一段,才放下笔:“我知道了。”
她并没有看向桌上的令牌,声音很轻:“这里是紫薇阁的思过之地,掌门有令,弟子不得随意靠近,宁公子现下可以离开了。”
“可我并非贵派弟子,也来不得吗?”宁怀卿掀袍坐下,将青云剑放在身边,“我来此只是想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够帮到师姐的?”
阿离却只是冷淡摇头:“若宁公子是为那晚之事,那便不必了,掌门只是命我来此思过,已是极为宽容。”
“这都是我该受的。”
一番话说得宁怀卿心中越发愧疚,这本就是他连累了沐师姐。
见阿离不再理会他,宁怀卿将青云剑往桌上一放:“沐师姐方才似乎对我的剑有些好奇,若有什么想知道的,尽管问我便是。”
阿离眸光微闪,惊觉他的敏察,她抬起头,看了青云剑一眼:“我确实对宁公子的剑有些兴趣。”
宁怀卿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意,专注地看着她:“师姐想知道什么?”
阿离轻抬袖口,将手中笔放下:“从前与师父下山时,曾与贵派的弟子有过接触,见过他们使临枫剑法,确实精妙无比,威力十足。”
宁怀卿点头,语气中是掩不住的自豪:“临枫剑法由宁家先祖所创,到我爹这里,已经是第四代了,爹日夜勤勉,刻苦钻研,所幸并没有辱没先祖之名。”
“那想必,宁公子的临枫剑法是得宁掌门真传?”阿离问。
“自然,”宁怀卿答道,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神色紧张,“说到临枫剑法……沐师姐可愿一观?”
“我虽只学得皮毛,但剑法的意思大约都在的。”
他也不知自己为何会突然说出这句话,可话已出口,断没有收回的道理。
阿离好似有些惊讶,秋水般澄澈的眸子看向他。
似乎是怕阿离开口拒绝,宁怀卿立时站起身,将青云剑抽出,在空中挽了一个漂亮的剑花。
“就当是紫薇阁与临枫山庄的相互学习,何掌门不也这么说过吗?”
少年此刻身姿挺拔,神采飞扬,握剑横在眼前,目光逐渐锐利坚定。
“既是比试切磋,自然要有对战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