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阿离的披风拿在手中,站定在她身前:“和我去一个地方。”
阿离疑惑:“去哪儿?”
谢璟川神情复杂:“栖霞宫,贵妃自请出宫为父皇守陵,明日便启程动身……”
他抿了抿有些干涩的唇:“我想,你大约会想要见她最后一面。”
第103章跋扈白月光22
这是阿离第一次踏出囚禁她的这座宫殿,外头天光明朗,她抬起手有些不适应地遮在了眼前。
车驾已在宫门前等候,阿离挪动脚步,慢慢跟了过去。
车帘落下前,她看了一眼宫门前的匾额。
隐月阁。
和原来那块一模一样,但终究已不是原来的模样。
因在国丧期间,宫中一派死寂,入眼皆是缟素。
谢璟川也穿着白色的丧服,先皇驾崩,他需守灵二十七日。
阿离扯了扯身上的月白披风,遮住底下的天青裙摆,神情肃穆。
一路无话。
车驾在栖霞宫外停下,阿离下了车,忽然间有些恍惚。
她对栖霞宫的最后印象,停留在她为谢璟川幽禁一事找贵妃求情,却连殿门都没踏入,便被宫人客气地请了出来。
那时候的栖霞宫富丽堂皇,墙头的琉璃瓦在日光下流金溢彩,宫苑内奇花异草四季不败,皇帝的一句“爱妃喜欢”,四海珍品皆移于此。
宫人们穿梭其中,脚步轻快,脸上总带着与有荣焉的神情,空气中都弥漫着甜暖的香气。
而如今,栖霞宫宫门紧闭,惨白的绸布高悬。
昔日争奇斗艳的花圃无人打理,残花败叶零落一地,只剩下枯枝在秋风中瑟瑟抖动。
谢璟川和阿离踏入其中,如今栖霞宫伺候的宫人只剩下五六个,见有人来,连忙上前叩头请安。
“贵妃娘娘何在?”墨闻问道。
其中一个宫人膝行上前:“回陛下,自先帝崩逝后,娘娘整日以泪洗面,身子越来越差了,如今正在殿中休息。”
谢璟川默然片刻,看向阿离:“我在外面等你。”
阿离点头,提裙上了台阶,在推门前回望了谢璟川一眼。
他正看着她,神色瞧不出有什么分别,有御前的宫人从宫门外走来,手中端着一只托盘,恭敬地立于他身后。
那托盘上摆着三样东西。
阿离明白了谢璟川的意思,收回目光,推门而入。
殿内一片昏暗,没有点灯,往年因贵妃身子弱,早早点起的地龙也已熄灭,里面冷得像冰窖。
昔日荣宠万千的萧贵妃如今独自一人伏在床榻边,身着丧服,发间没有任何装饰,脸色比身上的丧服还要苍白几分。
阿离慢慢走近,在距她不远的桌前坐下:“给贵妃娘娘请安。”
萧贵妃依旧闭着眼,消瘦的脸颊上凝着未干的泪痕,对阿离的到来视若无睹。
阿离抬手给自己斟茶,水流的声音在空荡的殿中回响:“先帝驾崩,娘娘想必悲痛欲绝,可还得保重身子,您还有太子殿下,他会好好照顾您的。”
萧贵妃终于有了反应,她惨笑一声:“太子?他不过是坤宁宫那个贱。人的贱种,枉费本宫养了他这么多年!他居然敢弑父杀君,谋夺皇位!”
萧贵妃越说越激动,腾地站起身来:“陛下龙体强健,怎么可能因一点小病就一病不起,定然是谢璟川那个贱种怀恨在心,谋害了陛下!”
若不是前些日子终于从谢璟川那里得知了真相,她还被陛下蒙在鼓里。
这么多年,她对着谢璟川总是亲近不起来,原来,原因都在于他根本不是自己的骨肉!
难怪谢璟川那张脸与自己没半分相像,难怪每次看着他,总会让她想到坤宁宫那个装模作样的女人。
这个女人生前处处与她作对,妄图拆散她与陛下,死了仍旧不安生,过了这么多年还一直缠着她和陛下,简直是无耻至极!
阿离垂眸,面无表情地将手中冰冷的茶杯放于桌上,很轻的一声,却让神情激愤的萧贵妃愣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