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她当时一叶障目,竟然轻易地相信了。
听了她的话,谢璟川默然片刻:“你素来不关心前朝之事,怎么今日算得这般清楚?将来若我登基,难道不好吗?”
阿离的心渐渐沉了下去,目光扫过殿中各处,冷静下来:“你是如何察觉我的身份的?”
这样高深又针对她而来的禁制绝非寻常人能够画出,阿离必须摸清是谁在相帮谢璟川,这才有可能筹谋下一步计划。
谢璟川看向她,轻叹一声:“我们相伴了十余年,我比这世上任何一个人都要了解你,如何会察觉不到你的异样?”
他上前将地上的锦被拾起,慢慢将她单薄的身子包住:“你气我也好,恨我也罢,都不要拿自己的身子作践。”
阿离垂下眼帘,知道自己现下从谢璟川这里套不出什么话,便佯装情绪低落,声音几不可闻:“你出去,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谢璟川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点头:“好,你好好休息,兰心和明霜都在外边,有事便唤她们进来。”
阿离精疲力尽地和衣躺下,眼底干涩得发疼,她抬手悄然抹掉将要滑落的泪水,只留一个冷淡的背影留给他。
谢璟川垂在身侧的手攥紧,又松开,心口仿佛破了一个巨大的洞,冷风不断从这里灌入。
他静静站在不远处,见她的呼吸渐渐平稳,才抬脚往殿门走。
在他即将离开时,原本闭着眼的阿离忽然问他:“若我一开始就选择听你的安排出宫,你真的会放我离开吗?”
殿中安静一瞬。
殿门打开,又关上,剩她一人。
谢璟川没有作答,阿离却已经知道了这个答案。
*
之后,阿离的日子与从前并没有什么不同。
谢璟川设下的禁制只在这座宫殿之中,她的身上及内丹并无被禁锢的痕迹。
就如他所说,只要她不想着逃跑,是不会受到任何伤害的。
而除了出不去这座宫殿,阿离的吃穿用度都比原来要好上数倍,她随口一句话,明日桌上便会放着她想要的那样东西。
各种奇珍异宝、绫罗绸缎每日流水似送进她宫中,只为博她一笑。
甚至担心她成日无聊,谢璟川还命人搜罗了满满几大箱民间话本,便是阿离不吃不睡看上数年,也根本读不完。
这样的日子愈发奢靡,也愈发令人不安。
至于,谢璟川自己。
他并没有再强迫她做些什么,只是每日都会来看看她,有时只是喝一盏茶,有时只是坐一会儿,又匆匆离去。
阿离如今被囚在这里,根本拦不住他的到来。
她心中极恨他,却也知自己现在毫无还手之力,只得暂且隐忍,将他视作无物,眼不见为净。
阿离不会如话本中的人,做出自尽那般极端又无奈的行为。
她会好好活着,活到重获自由的那一日。
谢璟川并不知她心中所想,偶尔几次深夜前来,却什么都不做,只是不容拒绝地拥着她入睡。
两人亲密无间地躺在一张床上,却是各有心思,同床异梦。
这日清晨,还在睡梦中的阿离被谢璟川从被子中挖了出来,按到梳妆镜前坐下。
昨夜谢璟川突然出现在床侧,阿离被吓得久久没法入睡,直到天光初现才浅浅睡了一会儿,现在困得头都抬不起。
一早等候在殿外的兰心和明霜听见里面的动静,推门而入,有条不紊地为阿离洗手净面。
谢璟川站在阿离身后,伸出勾起她的一缕青丝,从兰心手中接过玉梳:“今日我为你梳发,好吗?”
阿离正困着,胡乱地点点头。
这些时日她算是摸清了,谢璟川从来不是一个好说话的人,若你拒绝了他,他会用尽一切办法,让你心甘情愿地点头,接受你原本不愿意接受的东西。
阿离的每一次拒绝,换来的都是谢璟川变本加厉的说服和纠缠。
见谢璟川满眼的跃跃欲试,她实在懒得再费口舌,左右不是她出力费神。
“太子殿下请自便,何必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