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等下去吗?这对母女二人还会回来吗?她要自己上火车回省城吗?要是火车一直不通怎么办?要是,错过了考试怎么办?
她下意识紧了紧身后画包的背带,突然发现自己的右手空空如也。
画箱呢?
那一瞬间她的脑袋嗡的一声,只感觉天都塌了。
所有的画笔、颜料、画具都在画箱里,没有画箱,她要用什么画画?去买新的,去哪里买?来得及吗?她的颜料盒是用了很久,以自己趁手的顺序来排列的,浓淡深浅早就习惯了,临时买来的,又要花多少时间去适应?
考场如战场,画箱和画包就是她的武器啊!
她想也不想,扭头就跑,疯了一样冲向刚才自己呆着的那个角落,一路上撞到不少人,挨了不少骂,然而此时此刻她根本就顾不上了。
万幸万幸,等她跑到地方时,她那灰扑扑的画箱就老老实实待在墙角那里,亳不起眼,无人问津。
重新拿起画箱,握住把手的时候,林夏感觉自己腿都软了,吓出了一身冷汗,刚才那几分钟如过山车一般的心情起伏,实在是太刺激了。
也顾不得地上凉不凉,脏不脏,她靠着墙壁滑坐了下来,缓缓平复着剧烈的呼吸和心跳。
恍惚间,她感觉到身上传来一阵振动,硬是慢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原来是手机响了。
拿起手机一看,上面显示了一个意外的名字:
何川。
接通以后,那边传来了久违的,平静而柔和的嗓音:
“夏夏,你上火车了吗?我刚到北京,听出租车上广播新闻,东北大雪,列车都晚点了。我给你发信息你没有回,是信号不好吗?我有点担心,打电话问问。。。。。。”
此时此刻,听见熟悉的声音,林夏一颗心又安慰又难受,她深吸一口气,本想好好的跟他报一个平安,没想到一开口就是根本抑制不住的哽咽声:
“没有,我没上火车,还在火车站。。。只剩我一个人了。。。。。。”
。
林夏呆呆的坐在地上,抱着自己的画箱与画包,一动不动,时间的流逝似乎已经失去了意义,周围的说话声,争吵声,小孩儿的哭闹声似乎都进不去耳朵,她只剩下等待,漫长无际的等待。
不知道过了多久,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双鞋,她还愣愣的没什么反应,然后头顶突然传来一阵温热,一个熟悉的声音轻轻唤着:
“夏夏。”
林夏慢慢抬起头,只见何川微微弯腰站在她的面前,一手拎着一个大塑料袋,一手轻轻摸着她的头,他满头大汗,连眼镜都起了雾,却还在对她笑着说:
“地上凉,起来吧。”
刚才她在电话里,断断续续勉强说清处境后,他问了她候车室的编号与详细的位置,只撂下了一句话:
等我,别怕。
而现在,他真的来了。
从香港到北京四五个小时的航班后,又从机场到火车站穿过大半个拥堵的城市,真的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这一刹那间,林夏一个人忍了这么久的害怕,无助,委屈,难过,全部都爆发了出来。她眼眶一热,鼻尖一酸,就这样不管不顾的扑进了何川怀里,眼泪噼里啪啦的掉了下来:
“我回不去了,我考不了试了。。。我考不上清美了。。。我不该来北京学画画的,我讨厌下雪天。。。。。。”
何川也紧紧的回抱住她,用自己的身体撑住她全部的重量,任她哭诉,任她发泄,而他只是一言不发,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着,陪伴着。
就这样哭了好半天,哭得林夏自己都累了,她发了一小会儿呆,然后擦干了脸上的泪水,平复了一下抽泣的呼吸,稍微推了推面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