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借着清水摇荡波纹,她却见女子素手轻挥,撒下一把饵食。
“为何方才掉了下去?”梨娘细声柔语,“是饿了么?那,来尝尝我新点的豆腐如何?”
嬗湖无法克制饿欲。
见女子仍温存望着她,没有动作,便一点点悄然浮出水面。
缓慢吞掉一粒饵食,又吞下一粒。
再远些的香气四溢的豆腐渣,却努力牟劲也够不到。
梨娘用指尖轻轻推来,让她大快朵颐。
嬗湖吞咽间,被对方的指腹轻摸了头也不自知。
只听见女子以格外柔软的语气,说着她听不懂的话,“……还从没有见过这样漂亮的珊瑚呢。”
颍川城地处中州,四面无湖无海。
而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寻常女子,没有修行天赋,只能依靠豆腐坊过活。
穷尽一生,似乎也踏不出这小城方圆百里。
数月流经,嬗湖被在水缸里养得很好。
渐渐地,她竟能听懂梨娘的话了。
梨娘喜好读书,每个夜里,待豆腐坊打烊后,便会捧起一本书,任由她扒着水缸边缘,还会读给她听。
从北州玄门之首的昆仑虚秘闻,到南面山灵水秀的志怪异谈,甚至还有一些引气入体的修炼法诀。
女子嗓音柔软动听,读时总是娓娓道来。
嬗湖沉在水底,仔细咀嚼,拼命地想将那些修行法诀记背下来。
她不愿始终被困在水缸内,素来怯懦的她,从未如此想修炼出人身。
变成人身的话,便能和梨娘一同走出这小小的颍川城,去北洲赏雪、到南面泛舟了罢?
她太弱小,只能想出这样的办法来报答女子。
如果梨娘无法修行,她愿意一直护着女子。
直到那一晚,嬗湖醒来,发觉自己竟长出了纤细瘦弱的手与脚。
世间一切都变得分外陌生。
她勉强爬出水缸,浑身滴水,跑到梨娘榻前。
痴痴望着对方被月光描摹,正静谧熟睡的脸庞,笨拙爬上去,湿软睫毛凑近。
梨娘睁眼,怀里钻进浑身赤裸、昳丽娇媚的陌生少女,被吓了一跳。
嬗湖张唇,费力地吐露人言,“……梨、娘。”
她慌乱极了,不知道自己现下是什么模样,生怕被女子厌弃,只好再凑近些。
将湿润的唇贴上对方的。
妖生性不知餍足,触及的柔软让她痴然,更加亲昵地摩挲。
直到两人都气喘吁吁,面庞潮红。
梨娘不曾在意她的唐突,只是怜惜地捧起她出水缸时被磕得淤青的膝盖,“痛不痛?”
“阿姐吹一吹,便不痛了。”
“嬗湖”这个名字,是她化为人身后,梨娘起的。
不过见嬗湖自己磕磕绊绊、念不通顺,女子便只宠溺唤她小湖了。
嬗湖与梨娘在颍川城中,度过了一个完整的四季。
春有桃树盛放,游人如织,只不过嬗湖夜里贪欢,错过春戏,梨娘便承诺她来年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