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那双眸子,在迎霞光望向她时,盛有如曲声般缠绵勾连的情愫-
北州某处露天酒肆。
被灵火温好的竹叶青散发融融香气。一戴黑纱帷笠、身形曼妙的女子自玄袖中探出手,苍白指节攫住酒盏,无声饮尽。
“诸州魔气侵袭已要平息,幸亏有昆仑虚弟子奔赴斩魔,更有濯清仙子以碧霄一剑,荡平据传魔尊转世后藏匿的那荒山。”
“可我听闻,桩桩事件,据说都与那位天资绝艳,名为司镜的剑修相关?”
“司镜行踪已然隐于浸默海半月……可惜中州那名不见经传的小宗门,据说除她外,全门上下十余人,连师尊都丧于魔手下。”
说话者身旁,原本俯案烂醉的青袍女子忽然无力撑住头,缓慢起身。
高声唤:“……给我来盘花生米!小二、小二呢?”
众人一齐朝她望去,面色各异。
不知是被女子来自西州的浓颜吸引,还是瞧见她腰间佩剑,知晓如此烂醉的美人,竟也是个剑修。
宿雪如愿以偿地捧着小碟花生米,坐下合酒嚼了几粒。
笑眯眯转向刚才说话的人,“道友道友,你再和我说说那小门小派的事罢。”
酒气扑面,那人莫名红了耳根。
复述到一半,却听青袍女子问:“唔……云水间上下几口人?”
修士好声好气应答:“十余口罢。”
“噢,十余口。”宿雪眯了眯醉眸,喃喃自语,“嗯?哪个门派十余口人来着。”
“……云水间!”有好事之人急切答。
“多谢道友解惑。”宿雪十分感激地一拱手,又茫然发问,“不过,谁丧于魔手下了呀?”
修士耐着性子解惑,“是司镜的师尊。”
“噢噢。”宿雪咀嚼花生米,脸庞现出酒醉后妩媚的粉,“那司镜的师尊到底丧于谁手了呀?”
众人面若菜色。
才后知后觉,被眼前的这被酒气浸透的醉鬼女子戏耍了。
偏偏宿雪还一副似假若真的朦然模样,眨眨眼,晶莹便缀了满睫,“实在对不住各位,我记性真是太差了。”
她醉得似乎已登极乐,疯疯癫癫,自衣袍中取出一截桃枝,垂头自语:“师妹、师妹你快说句话呀,我记性究竟怎样?”
折枝又何曾能答她话,默然无声。
只是,枝梢隐约抽出绿意,其上竟坠着十数片娇嫩粉瓣,随女子四下甩弄,也未曾凋零。
桌上众人已有些挂不住脸面,更有一境界稍高之人,脸色微沉,一拍桌案。
花生米自盘内纷纷崩溅出来。
青袍女子陡然起身,衣袍一揽,以众人看不清的动作,将糖渍花生米悉数收进袖中。
“哎唷,急了急了。”她醉眸一瞥那人,轻笑。
宿雪将花生米一颗一颗投进嘴里,齿间生香。
面前生风,她霎时后退几步,躲开有人含着浓厚灵力的恼怒攻势。
步法清微,下一息已然落到他身后,叹息,“竟对众道友口中的已死之人下毒手,真是人道不伦,就没想过司镜她师尊泉下不安么?”
宿雪再不多言,依旧笑眯眯掐了道剑诀,踏上佩剑,“多谢诸位,花生米我就当大家请我的啦!”
深青光芒流溢,青天白日,女子恍若一只古怪恣意的寒鸦,身影立时远去。
“哪里来的疯剑修!”
“可那步法好熟悉,似有些像……像濯清仙子。”
“她方才话里话外都在为司镜师尊辩驳,莫非真的是……?”
“司镜据传是濯清仙子的师侄,那这醉鬼,岂非仙子的师姐。”
方才对宿雪出手那人面色难看,“她有元婴巅峰的修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