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陷入一阵长久的沉默。
“不早了,为师该入洞府了。”
是谢寒衣率先打破沉默,放开了覆在她后腰上的手。
“先前整个大陆多处灵脉异动,引得天衍灵脉亦不稳固,加之法会即将到来,届时,除了三大宗门的弟子外,其他大小门派弟子、散修亦会齐聚天衍,灵力波动,不容半点差池。”
沐扶云虽不舍,却明白自己不该再这样下去,忙退开些,站到一旁,恭敬道:“徒儿明白,不敢耽误师尊闭关,只求接下来的时日里,师尊一切安好。”
谢寒衣点头,没再说什么,在她的目送下,转身进了洞府。
那道惯常会为她敞开一半的门,就这样在她面前缓缓阖上,不留半点缝隙。
最后留下的,是与往日并无二致的,师徒间平和的氛围。
可是,沐扶云的心中,已经清楚地感知到,有什么东西正悄悄变得不一样。
……
接下来的几天,全天衍上下都期待着法会的到来。
身为人人仰望的仙门之一,天衍上下众人皆兴奋不已。
除却一小部分如展瑶、沐扶云这般要参赛的弟子,其他弟子也没有松懈,练剑练得越发如火如荼。
不为别的,只因照往届的经验,除了正式比试之外,三大宗门的长老们也会临时让手下的弟子们在试炼台上切磋一二。
到底是受世人仰望的仙门,天衍上至掌门、长老,下至普通弟子,多少都有几分矜持与骄傲,自不容许自己在面对其他宗门的对手时,丢自家的脸。
练剑、比试之余,各峰弟子们受长老们的要求,亦忙着修整各处的景致、屋舍。
不同于无定宗的恢弘豪奢、太虚门的占地广阔,天衍素来以古朴简洁著称。说好听些,是适合修士们苦修,凝练道心,但在有的人眼里,便是实力弱的代表。
天衍弟子们自不会如此妄自菲薄,但每隔十几年才会在自家宗门举办的法会,也不能露怯。
全宗门,只有沐扶云一个,不用操任何心——泠山泽不会对任何人开放。
她心无旁骛,起早贪黑地练剑,看似将全副精力皆放在即将到来的法会之上,与往日没有太多不同。
只是,每晚回去,经过谢寒衣的屋外时,再见不到敞开的门与微亮的灯,让她时常感到心中一阵空落落的。
原来,在不知不觉中,她已经这么依赖他了啊。
日子过得极快,转眼,便到法会正式开始前两天。
这两日,各宗派的修士们陆续自各地来到天衍,每日自清早天不亮起,到夜里月上中天时,都能在山脚下见到结队而来的修士们,来来往往,不曾停息。
而这其中,不曾有太虚门和无定宗的人。
与别的门派不同,这两大宗门不但最后抵达,还得要天衍大半弟子都在山脚下的山门处迎接等候。
“我听云霓师姐说,无定宗掌门梁道珩素来喜奢华富贵之风,每每携门下弟子集体出行,皆要出动那艘堪称‘天下第一’的飞舟‘云追月’。”山脚下,弘盈和沐扶云等人站在一起,低声说着这几日听来的八卦,“那‘云追月’,每行一里,就要烧去上千枚上品灵石呢!”
“我滴乖乖,这可比吞金兽还厉害!”肖彦拍着胸口附和弘盈的话,“是御剑不够香吗?非要如此折腾。”
话音落下,一望无际的碧空中,一艘巨大的,金碧辉煌的飞舟忽然拨开高处云雾,出现在众人眼前。
第92章冤家
在天衍,掌门所居的归藏殿便是最宏伟气派的建筑。
可比起眼前的这一艘巨大的飞舟,却堪称“简陋”。
只见这一艘飞舟,宽逾数百丈,高比九级浮屠,由大块厚重完整的古木木材拼接而成,雕以流云缠龙纹饰,鎏金镶玉,点缀宝石无数,乍一看去,整艘飞舟仿佛一条庞大气派,即将直冲云霄,翱游天际的巨龙一般。
“这是……无定宗的‘云追月’?”赵越跃不确定地问了一句。
徐怀岩手里拿着本不知哪儿搜罗来的图册,对着看了几眼,确定道:“没错,就是这个。”
大约是因为实在占地太广,无处停留,巨大的飞舟就这么半悬在山野之间,因离得近了,船身上镶嵌的各色宝石,在灿烂的春日阳光下熠熠生辉,闪得人眼睛都睁不开。
好容易适应了耀目的光线,才发现甲板上高高筑起的船舱,原来也别有洞天。
只见一间间或大或小的仓房,如一座座大小的山水园林一般,高低错落,嵌在船上,每一处的景致,皆有不同的特色,叠山理水,栽植花木,匾额碑石,亭台楼阁,应有尽有。
与船上的这些精致景致相比,天衍山上趋于自然原貌的景致,竟也显得粗犷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