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哪里学的?”燕云渡的声音像浸在冰水里,听不出情绪。
陈让的动作僵住了。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说不出话。
他只能仰着脸,任由未干的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滑,滴在对方的手背上,凉丝丝的。
他看见燕云渡的眼神沉了沉,像有风暴在酝酿。
索性闭上眼,豁出去似的用牙齿衔住那截肌(hou)肤(jie)舌尖带着孤注一掷的意味,细细密密地舔舐着。
他不知道自己想表达什么,是讨好,是求饶,还是藏在骨子里那点不甘的反抗?
或许都有吧,像被困在笼子里的鸟,既想扇动翅膀求主人喂食,又忍不住用喙去啄那冰冷的栏杆。
燕云渡忽然低低地笑了一声,那笑声里带着点说不出的意味。
指尖搭上陈让下颚时,陈让打了个哆嗦,那微凉的触感让他想起冬天冻在窗台上的冰花。
他被迫仰起头,视线越过对方的肩膀,能看见窗外飘着的零星雨丝,在路灯下像透明的线。
“看你这模样。”燕云渡的指尖摩挲着他的下巴,语气里带着点玩味,“真是……”
陈让的心跳漏了一拍。他看见自己的影子映在燕云渡身后的墙面上,头发凌乱,满脸泪痕,脖颈却梗得笔直,像株被狂风压弯却不肯折断的草。
这矛盾的姿态自己都觉得可笑,可燕云渡眼底的光却越来越亮,像发现了什么有趣的玩具。
突然闻到的铁锈味让陈让胃里一阵翻搅。
他偏过头想躲开,却被按住了后颈。
那味道越来越浓,混着雪松味钻进鼻腔,让他想起小时候不小心摔破膝盖的疼。
冷汗顺着额角往下淌,黏在头发上,难受得让他想抓挠。
“真乖,宝宝。”燕云渡的声音落在耳边,带着点笑意。
陈让的视线已经模糊了,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砸在彼此交叠的手背上。
他听见窗外的雨声大了些,打在玻璃上噼啪作响,混着房间里的呼吸声,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
燕云渡的唇贴上来时,他下意识地闭紧了眼,睫毛上的泪珠滚进嘴里,咸得发苦。
"张嘴。"燕云渡的声音像裹着蜜糖,指尖捏了捏他的脸颊,带着不容拒绝的温柔。
陈让听话地张开嘴,舌尖被轻轻含住时,他浑身都绷紧了。
雨声好像更大了,掩盖住了那些细碎的声响,只有口腔里弥漫的铁锈味格外清晰。
他盯着天花板上的灯,看那些积尘在光线下缓缓浮动,突然觉得自己像在水里,越沉越深,四周都是冰冷的水,只有嘴边这点触感是热的。
“宝宝,看看你这个样子。”燕云渡捏着他的脸,声音里的笑意消失了,“离开我,出去能有什么好?”
陈让的眼泪又涌了上来。他想说话,可喉咙像被堵住了,发不出一点声音。
“那些人”燕云渡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点冰冷的恶意,“只会把你当成”
雨声突然变得震耳欲聋,后面的话被彻底淹没了。
陈让只觉得天旋地转,胃里的恶心感和心口的窒息感缠在一起,让他几乎要晕过去。
窗外的树影在风里摇晃,像张牙舞爪的鬼影,而他被困在这片昏暗的光里,困在雪松味和铁锈味交织的空气里,动弹不得。
“宝宝每次对别人笑,我真的太嫉妒了。”燕云渡对着失神的陈让喃喃道,“笑起来太漂亮了,真想就这么把你做成标本,眼睛都挖出来。”
“你只能看我,只能看我——!”
“可是你每一次都抛弃我,我恨你,恨你。”
灯光忽明忽暗,燕云渡眼眸猩红,他的手掐在陈让的脖子上,陈让在晃动的光影中,看清燕云渡的眼睛——
如一滩漆黑的死水。
氧气正被一寸寸抽离,耳膜里灌满了血液奔涌的轰鸣,胸口像堵着团不断膨胀的东西,憋得他发慌,却寻不到半分宣泄的出口。
陈让舌根发麻,口腔里积着唾液,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脖子两侧的血管突突直跳,像要在下一秒炸开。
眼前开始浮现密密麻麻的金星,他的挣扎渐渐弱了下去,只剩下身体本能的痉挛。
意识在窒息的剧痛里,一点点往下沉,往下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