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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第2页)

“看起来你们俩之间,她还是那个更风光一些的,她现在又交了新男朋友,在你最失意的时候,她春风得意,你没有的她都有,按道理说她不用再嫉妒你了。”

对啊,我现在没了男朋友,还没了工作,人生简直一败涂地,那她为什么还要那样做呢?

乔楚哈哈笑了两声,像个神婆:“因为齐唐啊,蠢货!”“我都能够想象邵清羽今晚看到你的时候心里有多震撼,她一定认为你只会穿着最多几百块钱的,就是网上那种所谓的订制礼服裙。结果居然是Valentino,哈哈哈——再加上齐唐那句差不多相当于‘就是我送的’,好啦,优越感瞬间变为了危机感。

“其实真的很简单,昭觉,只有你自己不明白。“我说了,只需要一个机会,你就能过跟邵清羽一样的生活,而这个机会,就是齐唐——恐怕她最难接受的是,偏偏齐唐还是她介绍给你认识的,这个机会,是她自己送到你手中的。”

夜越来越深,酒越喝越多,可是我却越来越清醒。乔楚说的都是真的吗?我觉得这一切已经超越了我的智商所能够理解的范畴,难道这么多年,我和邵清羽之间的感情,是假的?不不不,杀了我也不能相信这一点,这绝对不行。

我依然记得高中时她住院的那个下午,她躺在病床上跟我说的那些话,还有她说那些话的时候的神情。

那时我们都还是小姑娘,不明白“命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也不知道将来我们会遭遇什么,她只是单纯地想要将心事讲给一个人听,我只是单纯地想要和她成为好朋友。

一切都从那时开始。如果乔楚所说的这些都成立,那命运挖的这个陷阱未免也费时太久,太久了。

我不能再顺着乔楚的话深入思考了,再想下去我的头一定会爆炸,管他们呢,他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只要我倒头睡上一觉,当我醒来的时候我会发现,什么都没有改变,世界还是原本的模样。

对此,我深信不疑。“你和闵朗,打算怎么办?”我依稀记得这是我睡着之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我也不知道。”那个能言善辩的乔楚突然泄了气,一句话也说不出了,那模样窘得让我想笑,医不自治,果然是真有这么回事。

最后我们举起酒瓶子碰了一下,乔楚说:“新年快乐,敬这个糟糕的晚上。”

我说:“还有尊严。”

我醒来的时候是凌晨五点,外面还是黑漆漆的一片,我头痛欲裂,口渴得要命,身上还穿着那条黑色的礼服裙。它已经皱得像一团霉干菜,真可惜,我这下知道了什么叫暴殄天物。我站起来,跨过乔楚的一条腿——她以一个极其扭曲的姿势睡在沙发和地板之间——走到了洗手间里,浴室灯打开的那一瞬间,我差点被镜子里的自己给吓死了。

镜子里的那个女人,头发乱得像个鸟窝,睫毛膏和眼线晕得不成样子,粉底也掉得七零八落,整个面孔看起来像一面斑驳的墙。

唇膏早就花了,可是因为没有卸妆的缘故,还有一些红色残留在干裂的嘴唇上。

无论怎么看,镜子里的这个女人,都是一个Loser。

手机上有好几条短信,其中两条是齐唐发来的,有一条是邵清羽发来的,还有一条来自简晨烨。

我最先打开的是齐唐那两条:如果知道我为什么分手会让你开心一点,那下次见面的时候我告诉你。

叶昭觉,新年快乐。我心里没有任何感觉。

我接下来看的是邵清羽的那条:对不起昭觉,我真的是糊涂了,你知道我一喝了酒就容易发神经的,我不是故意的,请你原谅我好吗?看到短信请跟我联系,我不敢打电话给你,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我还是没什么感觉,大概酒精的作用还没有过去吧。最后,我打开简晨烨发的那条,他说:你曾经问我,你那么努力,难道你不配得到更好的生活吗?昭觉,你当然配。如果我给不了你的东西别人能够给你,我也为你高兴,你穿那条裙子很漂亮,真的。

我机械地往化妆棉上挤卸妆油,狠狠地擦掉脸上的残妆,我的大脑中一片空白——只有,只有一个声音——这一切并不是我的梦境。

我是真的,真的失去他们了。

3

有时候我走在大街上,经常能看到那些只有上半身的残疾人拿着话筒唱歌,他们旁边放着一个音质粗糙的音响,面前摆着一张经历了风吹日晒的布或者纸,上面写满了他们心酸坎坷的生平。

无论真假,那的确让人不忍直视。每次遇到那样的景象,我总是会快步地走过去,有时候会在箱子里放下一些钱,更多的时候不会。我一直在心里问自己,如果是我,我还能不能活下去。

简晨烨,邵清羽,对于我来说,他们的意义不亚于我一条手臂一条腿,而今我都失去了。

可我还是要活下去,不然呢,难道真的去死吗?网上总是流传着很多励志的句子——那些没有杀死你的只会让你变得更强——是吗,是真的吗?适用于每一个人吗?难道大多数人不是自欺欺人地继续苟活于世吗?

我了解我自己,我不可能变得更强,光是活下去,就已经耗费我全部的心力和精力了,我承认自己不是个做将军的料,我只是个残兵。

这些年有过很多时刻,生活给我准备了很多转折,有些是惊喜——比如我和乔楚;有些是巨大的挫折——比如很多很多;还有一些我分不清到底是什么——比如齐唐。

新年的第二天我便把那条裙子送去了干洗店,我要求老板一定小心。我很少送衣服去干洗,因为大多数都是便宜货,没有必要这么讲究,但这条裙子,我确实珍而重之,尽管我知道我以后再穿它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了。

我原本可以放任自流,继续像分手初期那样和乔楚一块儿窝在家里,累了就睡个昏天暗地,饿了就打电话叫外卖,闷了就上上网或者看看电视。反正这个世界对我也没多好,我用不着出去搭理它。

但我从干洗店里去取回那条裙子的时候,我看到它那么平整那么优雅的样子,我忽然觉得有点儿鼻酸。

这些日子以来我哭得太多了,实在哭不出来了,这种鼻酸仅仅是因为感动——生命中还有些美好的东西,确实不多,所以更加不该辜负。在这个时候,我接到了齐唐的电话,他的语气有点小心翼翼,像是排雷似的:“你……愿意出来见个面吗?”我握着手机,好半天不敢说话,回想起跨年的那天晚上,从头到尾我的表现,我实在是没脸见他。“如果你不想见,就等你想见了再说。”我想了想,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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