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错愕地伸手摸了摸脸颊,竟然一片湿润,他竟然哭了!
他怎么能哭呢?有什么事值得他哭呢?
他在逼自己停下泪水,可身体却变得不受控制,眼泪更多了,甚至因为哭得太凶,时不时逼出了一两句抑制不住地呜咽声。
大滴大滴的泪珠似断了线的珍珠链一般滚落,砸在地上,浸湿干土,更砸在了顾飞鸿的心上,让他揪心疼地怜惜。
他伸手想揩干他脸上的泪水,可手最后还是僵在了半空,落回了他的肩上,沉默片刻叹息道:“你···节哀。”
顾飞鸿的话似惊醒了江柒之一般,他猛地一抖身子,顾飞鸿下意识地将他牢牢揽在怀里,道:“怎么了。”
可江柒之泣不成声地摇头,过了一阵才用微弱的气息,带着哭腔道:“他也死了,我···我没有亲人了,我再也没有了亲人。”
因为江柒之一贯地要强,显得他此时尤其的脆弱,难过,也珍贵,分外地令人心疼。
顾飞鸿双目一红,他看向江柒之怀里的尸体,尸体还大瞪着眼睛,面目可憎脏污,而一向最爱美爱洁的江柒之竟然没有半分察觉。
这并不让顾飞鸿震惊,甚至是意料之中,旁人对江柒之有偏见,或是与曾经的他一般不了解,都会以为江柒之冷心冷肠,不留情面,可只有他知道,江柒之一直是面冷心热,看似无情,却实则情深。
可此刻,他倒宁愿江柒之无情一些。
江柒之哭地太痛了,有时甚至会难受地喘不过气,顾飞鸿心疼地抱着他顺气,说了几句安慰的话,可江柒之根本听不进去,一味地难过。
顾飞鸿在心中无奈地叹气。
“少主!少主!”忽然一道惊喜的声音打破了细细密密地啜泣声,闯入了两人两尸、满地鲜红的半山腰。
也许是听到熟悉的声音,江柒之这才抬了眼,露出早已晕红,满脸泪水的脸。
墨书见状,瞬间着急地刚想问发生了什么,就看见远处正派弟子服饰的死人和江柒之怀里江安澜的尸体。
他随即瞪大了双眼,震惊地说不出话。
这才终于明白刚才那个老头莫名其妙地把他抓走,又给他说了莫名其妙的话,最后又给他莫名其妙的东西是为了什么。
他几乎是飞地跑到江柒之的面前,也更看清了江安澜的尸体,曾经那个武功强大,魔教至尊,万人之上的人死后的尸体。
他心里有些说不出的怪异,尤其是与江安澜大睁着的,死不瞑目地双眼对视时,他飞快地撇头避开,将怀中精心包裹的东西拿出,斟酌着语气,小心翼翼道:“少主,这是刘二交给我的东西,他让我交给你。”
刘二是魔教暗卫的首领,之前是听命与江锵,江锵死后便认了江安澜为主。
江柒之的视线从墨书的脸色缓缓移到被黄布包裹的东西上,他没有说话,但墨书却懂了是什么意思,他小心地蹲下,把黄布包着的东西放在地上打开。
在看到黄布里的东西后,江柒之惊讶地双眼睁大,呼吸都在片刻停滞。
顾飞鸿虽然不明白这是什么,但看那物材质珍贵,造型精致,便猜到不是凡物,而且多半和魔教有关。
墨书虽在看见江安澜尸体时便猜到了这是什么,但真的亲眼看到它时,还是惊讶地深吸了口气。
这是魔教的镇魔玺,也是世代魔教传承的宝物,谁拿到它,谁就是名正言顺地魔教教主。
所以,在江柒之被青年刺杀前,江安澜就预估到自己的死,并提前把镇魔玺和手下的势力通过刘二交给墨书,再交给江柒之。
墨书已经惊讶地不知如何是好了。
江柒之在片刻后就想透了缘由,浑身一震,后直背冰凉,惊讶地看向江安澜。
明明江安澜的尸体还没发生任何变化,但江柒之就觉得此刻的江安澜变得更陌生,更为恐怖了。
所以,从一开始江安澜就算计好自己的死,甚至连青年都有可能是被他引导过来的,不然千绝崖乃魔教密地,他一个正派又没事势力的孤儿,是绝对不可能找到这里的。
而江安澜安排这一切,都只是为了演一场戏,演一场救他而死,令他痛苦的戏。
江柒之遍体生寒。
怪不得江安澜会死在一个武功平平无奇的人手上,原来他是故意。
可是这是为什么呢,难道就为了在毁了他之后,又想赎罪吗?可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这种令他痛彻心扉的方式!
江柒之感觉特别冷,从心底到肌肤的每一寸都很冷。
江柒之的反应都超过了所有人的预料,墨书无措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该做什么。
而顾飞鸿虽不理解,但还是更用力的把江柒之揽在了怀里,一下一下地轻拍着后背,轻声哄道:“我在,没事儿的,没事儿的。”
也许是顾飞鸿的声音太过有诱导,让江柒之的忘了用力,导致江安澜的尸体一下从他失力的手里滚下,重重摔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