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老夫人说着,吩咐一旁伺候的丫鬟玳瑁道:“今个儿叫膳房多做一份儿席面送到柳姨娘那里去,就说今个儿音丫头回门,叫她也跟着沾一沾姑奶奶回门的喜气。倘若能给侯爷生下个儿子,我便命人将翡翠院收拾出来给她住。”
翟老夫人这般吩咐,玳瑁一下子就愣在了那里。
一旁坐着的卞氏嘴角的笑意也是一僵,她们二房的姑奶奶回门叫柳姨娘沾什么喜气,哪怕知道婆母这是为着故意恶心大嫂戚氏,想着给戚氏添堵,卞氏也觉着婆母这法子有些太过不讲究了。
还说等柳姨娘生下个儿子就叫人将翡翠院收拾出来给柳姨娘住。
她那样的身份,也配住那般好的院子吗?
婆母这是被胭丫头气昏头了,才生出这个心思来。
卞氏虽觉着有些不妥,可想着这法子既能恶心大嫂戚氏,又能叫文姨娘心中难受,传到崔令音耳朵里也能叫崔令音膈应的很,对她和儿子其实没什么坏处,便没开口阻拦劝着些翟老夫人。
玳瑁见着她这表情,当下便应了下来,叫人下去吩咐了。
。。。。。。
一辆马车徐徐驶入宁寿侯府所在的巷子,在侯府门口停了下来。
门房的婆子知道今个儿崔令音回门,可昨个儿府里发生了那般大的事情,听说大夫人脸上还带了伤,老夫人更是气得连饭都用不下,所以即便知道崔令音回门,实际上也没太将这事情当回事。
毕
竟,崔令音只是个庶女,嫁的只是戚绍章这个戚家少爷,而戚绍章能进了国子监读书还是靠着二夫人卞氏娘家的关系,所以侯府上上下下都觉着戚家是高攀了她们侯府。
倘若大夫人体面得脸自然也有人奉承戚绍章这个侄儿,可大夫人那般没脸,愈发被老夫人不喜,这点儿心思也就淡了。
更别说,有三姑娘这个世子夫人在前,二姑娘哪里值当她们上赶着讨好呢。
怀着这般心思,婆子挤出一丝笑意从门房迎了出来,在见着马车实在寻常,连三姑娘回娘家乘坐的马车的半分华贵都比不得,心中更是感慨二姑娘这是何苦呢,将自己名声弄坏了最后嫁了戚绍章这么个夫君,往后呀即便能留在京城,这堂姐妹比起来,哪里有不自卑的。
宫中大姑娘崔令徽好歹还有个盼头,倘若有了身孕,总能翻身的。可二姑娘这日子却是一眼能望到头,再如何都越不过三姑娘去的,所以当初那般想着坏了三姑娘的名声真是何苦来哉,叫自己落了这般个婚事。
见着戚绍章先从马车上跳下,再扶着崔令音下了马车,婆子含笑上前福了福身子道:“奴才见过二姑奶奶,见过二姑爷,今个儿姑奶奶回门,老夫人一早就等着了,您快些进去吧。”
婆子说着,含笑领着二人进了侯府的大门,一路往翟老夫人所住的樨兰院去了。
崔令音进了府里,就察觉到府里没有当初崔令胭回门时那般喜庆热闹,当初她还未出阁,又因着编排崔令胭和戚绍章坏了名声,在府里谨小慎微。那时,她也是羡慕崔令胭回门能叫祖母翟老夫人那般上心,分明是存着几分讨好。
原先羡慕归羡慕,等到也到了她回门的日子,崔令音不盼着能比得上崔令胭,可好歹她也是自小在侯府长大,总想着府里能给她些体面。
可一路走过来不见热闹,直到进了翟老夫人所住的樨兰院,都没感觉出多少喜庆的氛围,反倒透着几分凝重和沉闷。
崔令音心中咯噔一下,脸面上也觉着有些难堪臊得慌,她带着几分不安朝身边的戚绍章看了看。
戚绍章不傻,当初刚进京借住在宁寿侯府时就被人当作是上门打秋风的,说是戚家仗着教养崔令胭的恩情挟恩图报,真将自己当回事儿了。那时他就觉着被人看低了,也愤愤不平,感觉到了身份出身的差距。如今在京城里住了这么长时间又当了崔家的孙女婿,也见过陆秉之陪着崔令胭回门时侯府是何等欢喜热闹,正所谓凡事都怕比较,这一路走过来,戚绍章感觉到其中的差距,觉着自己像是被侯府这个岳家狠狠打了一记耳光。
可他早就不是过去那个只知道清高的戚绍章了,压下心中这些难堪,他含笑拉过崔令音的手轻轻拍了拍以示安抚:“咱们快些进去给祖母请安吧。”
第135章出事
崔令音心中有些不好受,知道戚绍章这般性子定是将这等轻慢放在了心中,哪怕此时表现出宽厚体谅来,甚至还出声安抚她,保全了她的体面,可他这般态度倒叫崔令音觉着他心思太过深沉,更有几分忐忑了。
没来得及叫她多想,廊下站着的丫鬟便打起帘子,含笑道:“二姑奶奶,二姑爷快些进去吧,老夫人今个儿一早就等着了。”
和门房的婆子一般无二的话,此时再一次说出来,想到一路过来府里的轻慢,没有半分热闹喜庆,崔令音就觉着这话听着分外刺耳,却只能跟在戚绍章身后抬脚走了进去。
屋子里满是苏合香的味道,翟老夫人穿着一身褚红色绣着团寿纹的褙子,头发梳得齐整,端坐在软塌上,下头二夫人卞氏和三夫人高氏陪着,不见大夫人戚氏的身影。
崔令音觉着有些古怪,虽说她出自二房,可戚氏这个大伯母才是侯夫人,执掌府中中馈,她这个出嫁的姑奶奶回门合该帮忙操持,怎这会儿连个面都不露?
翟老夫人像是看出她的心思,在她和戚绍章上前请安见礼后,就解释道:“你大伯母着了凉,怕将病气过给你们这些小辈,今个儿就不过来了。崔家和戚家本就是亲上加亲,我看你大伯母也是替你们着想,倒不必介怀。”
崔令音也不是个傻的,听祖母这般说她哪怕心中有所狐疑,面上也觉难堪,可无论如何也不会当场表露出任何不快来,反倒是含笑对着翟老夫人道:“祖母说得自然有理,大伯母也是我们的姑母,两家亲上加亲,无论从哪边儿论都是不见外的,大伯母如此替我们小辈们着想,我和夫君感激都来不及,如何会为此介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