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自打来了京城,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都叫她明白戚家和宁寿侯府这样的门第比起来,根本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正如今日这般,母亲和她不敢亲自去质问卞氏,叫卞氏给戚家赔偿,只能白白叫兄长受了外人编排。可卞氏放下身段派了姚嬷嬷过来,说是请她们用膳,二夫人心中有愧给她们赔罪,她和母亲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
若是拒绝了就是不识好歹了。
好似她们这样门第出来的人,只能任凭侯府这些夫人们安排。
戚若柔下意识蹙了蹙眉,心中有几分难堪,带着几分不满道:“二夫人若真心赔罪,何不请了姑母这个嫂嫂作陪,如何请了胭表妹呢?”
“说到底还是欺负人,她不想在姑母这个大嫂面前落了面子。”
提起戚氏这个姑母,戚若柔迟疑一下又开口道:“还说二夫人瞧不上咱们戚家,其实也怨不得二夫人,姑母身为宁寿侯夫人,自家娘家的侄子受了这般大的委屈,姑母可曾替咱们戚家说过半句话?可曾为着此事和卞氏这个弟妹起过半句争执?连姑母都觉着哥哥被崔令音编排,闹出那些流言蜚语来根本就不值一提,不想着替咱们戚家人讨个公道,旁人又如何不会看低了咱们呢?”
听女儿这么说,詹氏的脸色也很是不好。
这些日子她心里头哪里能不憋屈呢,之前上京途中,她不曾想过来了侯府会是这般情形。
她本以为戚家养了崔令胭这么些年,侯府多少也要欠戚家几分恩情,哪怕不挟恩图报,侯府也该敬着他们,彼此尊重才是。她还想着想法子说动戚氏这个小姑子,叫胭丫头嫁给绍章,往后长久留在戚家。
可她哪里能想到,刚来了侯府才多少日子,这崔大姑娘不要的婚事就落在了崔令胭头上,叫她的打算化为了泡影,她连提都没来得及提呢,甚至都没表露出半分心思来。如此还不够,崔令音这个庶女嫉妒胭丫头得了这门婚事,竟然编排起胭丫头和绍章来,流言蜚语闹得人尽皆知,害的绍章脸面上挂不住,气极之下要搬出侯府去。
这一桩桩一件件,实在叫她心中憋屈,有火发不出来。
这会儿听女儿直接说出来,戚氏如何还能忍得住,当下就带着几分嘲讽道:“你姑母哪里还当自己是戚家女呢?人家是高高在上的宁寿侯夫人,哪里肯为着你兄长这个侄儿得罪了人,惹得翟老夫人这个婆母对她有了意见呢?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亏得你祖母还成日里惦记你姑母这个女儿,若这些事情被你祖母知道了,还不知如何伤心呢。”
戚若柔没有说话,只下意识攥紧了手中的帕子,想着身为女子倘若不能嫁的好些,往后遇着亲戚也只能矮了一等,白白受些委屈。
这回卞氏请她们过去用膳,既有赔罪的意思,也不知可不可以叫侯府给她相看一门婚事。
戚若柔心中想着,却是没好意思说出来。她一个女儿家,即便有这个心思,也不能宣之于口,没得传出去叫人看了笑话,甚至觉着她痴心妄想,小门小户出来的还想嫁进京城里的高门大族。
戚若柔低着头掩盖住了这些心思,可詹氏是她的母亲,女儿一个眼神她就知道她心里头在想什么,更何况詹氏进京也有这样的心思。
她想了想,拉过戚若柔的手轻轻拍了拍,道:“柔丫头你放心,娘除了你哥哥就只你一个嫡亲的女儿了,自然会为着你着想的。这回是侯府对不住咱们,二夫人既然要赔罪,娘就是豁出去不要脸面了,也要借着这桩事情叫二夫人和侯府应下来给柔丫头你在京城里寻个好婚事。”
戚若柔眼圈一红,眸子里流露出几分感动来,点头道:“都依母亲的。”
第44章相劝
崔令胭并不知詹氏和戚若柔的这番心思。
傍晚时分,她带着丫鬟碧柔去了卞氏所住的院子。
卞氏见着她过来,不等她请安便含笑招她到自己跟前儿坐了下来,又叫丫鬟上了茶水和点心。
卞氏像是没有半点儿嫌隙般和崔令胭闲聊起来,也说起了一些京城里的事情,甚至是宫中的事情。
崔令胭本和卞氏这个二婶不亲近,这会儿听她提起宫中的事情,一时竟是上了心。
毕竟旁人不知,可崔令胭做过那个梦,知道陆秉之真正的身份是已故先皇后之子。
既如此,她对皇宫的事情便多了几分关注。只是她才刚回侯府,也不好冒然问旁人宫中的事情,再加上也不是哪个都清楚这些的,她和戚氏这个母亲并不亲近,自然不好开口问,老夫人那里,更是不能轻易开口,免得老夫人多多心了。毕竟,陆秉之虽是已故长公主之子,可在外人看来,不过因着长公主的关系得了太后娘娘这个外祖母和皇上这个舅舅的怜惜疼爱,哪里和皇子们一样呢?
她若打听太多,没得叫人觉着古怪,所以崔令胭虽然心中好奇,却也从未打听过这些。
上回进宫参加赏花宴,除了太后娘娘外也只见着各家的夫人和贵女,并未见过后宫其他人。
卞氏没察觉到崔令胭的异样,只闲聊道:“你自小不在京城长大,对于京城里高门大族的事情都未必清楚,更何况是宫中呢?”
“只是你日后到底是要当卫国公世子夫人的,世子是长公主亲子,是太后疼爱的外孙儿,你嫁过去少不了和宫中的人往来,多少也要知道一些的。我见你虽每日去翠微院给你母亲请安,可你们母女到底疏远了这么些年,你母亲那样的性子,也未必想到给你说这些。这会儿趁着你舅母她们没过来,婶婶便和你说说,免得你心里头没个数,什么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