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想着,秋芷心底生出几分委屈来,想到之前在翠微院时的体面,觉着自己也是个没福气的,之前被大夫人派来伺候崔令胭这个三姑娘时便该敬着些,莫要给人留下不好的印象,可她那时因着崔令胭自小在戚家长大又不被大夫人喜欢,又是才刚回京和府里根本就不亲近,像个无根浮萍一般叫人难免看低了几分,这才举止言语间带了几分轻视和傲慢将人给得罪了。如今崔令胭当了这世子夫人,在国公府又得了世子陆秉之和窦老夫人这个祖母的喜欢,眼看着风风光光的,她这个陪嫁过来的大丫鬟却是半点儿都沾不上光得不到重用,也着实是叫人难受又后悔。
想起世子陆秉之风光霁月身份尊贵,她心底着实是羡慕崔令胭的福气,虽也生出几分想要攀高枝儿的心思却也不敢真做些什么,世子那般性子,她怕自己起了攀附之心,少夫人还未发现她就被世子命人给处置了。
这般想着,秋芷更是觉着心里堵得慌,福了福身子退了出去。
碧桃见着崔令胭往秋芷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忍不住开口道:“少夫人也不必将她放在心上,当初她来出云院服侍少夫人时因着是大夫人屋里出来的是何等看不起少夫人这个刚回府的三姑娘,如今她虽当了这个陪嫁丫鬟,过往的事情也不是能一笔勾销的。她这样性子的奴婢,您若真重用了她,说不得就生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崔令胭收回视线,轻笑一声道:“我哪里会将她放在心上,左右她身契在我手里,不管心中有再多思量也要掂量着该如何行事才是。”
崔令胭没再继续说秋芷,将话题转移到岑氏要将三少爷陆从安记在自己名下当作嫡出的事情上。
“之前听说大夫人刚嫁过来不久便因着一些小事责罚了三少爷,因着这个国公爷还发了好一通脾气,之后对大夫人这个续娶的妻子便淡了几分。按说大夫人心中是恨极了三少爷的,如今却是说要将三少爷记在自己名下给他嫡出的身份,也着实是叫人不敢相信,这多半不是大夫人想出的主意,而是梅老夫人的意思。”
想起那日梅老夫人说的那些话,碧柔也微微蹙了蹙眉,开口道:“梅老夫人活了这般大的岁数,又在内宅钻营多年,也着实是有些有段的。她出了这么一个主意,府里怕是要不平静了。”
崔令胭也知道事情的轻重,心中也觉着府里会因着这事儿生出波折来。
毕竟,陆从安若是记在岑氏名下成了嫡子,地位虽比不得陆秉之这个世子,却也是尊贵很多了,日后便也是长房嫡子。
如今陆秉之先皇后之子的身份还未叫人知道,外人又觉着他中毒伤了身子对子嗣有碍,少不得生出几分别的心思来。
岑氏这个续娶的国公夫人倘若膝下有个儿子,定也会惦记上不该惦记的东西。
而二夫人贺氏,也未必不想着给自己的儿子筹谋。
如今陆从安要记在岑氏名下,崔令胭觉着陆秉之那里先不说,贺氏这个二夫人心中定是极为膈应不喜的。
说不得,头一个便要出来阻拦此事。
心中琢磨着这些,崔令胭开口道:“先观望观望吧,此事未必有那般简单,大夫人即便有这心思,也要国公爷和老夫人准许。更别说,世子一向待三少爷这个庶弟极好,这些年也颇为照拂三少爷,世子又和大夫人关系平平,三少爷若是个聪明的,未必就愿意记在大夫人名下呢。”
“别忘了,之前大夫人可是责罚过年少的三少爷的,事情既然能闹得那般大惹得国公爷日后对大夫人情分就淡了,想来定是重罚了,虽过了这么些年,三少爷未必就能忘了旧事。这强扭来的母子情分,哪里能叫大夫人如意呢?”
碧桃深以为然:“少夫人说得没错,奴婢虽跟着少夫人过来府里不常时日,可没听说三少爷对大夫人那边有什么亲近的举动,最多也就是该有的礼数到了就是了。”
“三少爷和咱们世子倒是走动的多,兄弟俩相处的很是不错,大夫人想要抬举三少爷,只怕也是她一人的心思,人家未必乐意记在她名下呢?”
这边说着话,府里关于岑氏有意将三少爷陆从安记在自己名下当作嫡出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卫国公府。
听雨院
琼姨娘才在小佛堂里抄写完佛经出来,就见着丫鬟锦绣急匆匆到了佛堂这边,还未站定就开口道:“姨娘,出事了。”
琼姨娘脸色一变,心中咯噔一下,对着锦绣道:“有什么事慢慢说,我一个姨娘,国公爷也不常来我这里,哪怕来了也是喝茶说话,并不留宿,这些年虽有几分体面却也不叫人忌惮。难不成,是从安出了什么事儿?”
琼姨娘说话间,脸色就有些白。
锦绣连忙解释道:“府里有消息传开说是大夫人动了心思想要将咱们三少爷记在她名下当作嫡出,此事今早已经和老夫人提过了,只等着老夫人应允呢。”
锦绣的话才刚说完,琼姨娘的脸色就变了几变,随即开口道:“你去将从安叫过来,就说我有话对他说,莫要耽搁。”
锦绣也知道事情的轻重,应了声是便福了福身子离开,很快就出了院子。
琼姨娘带着丫鬟彩雀回了屋里,在软塌上坐定,眉头微蹙,丝毫都没有儿子一个庶子要被记在继夫人岑氏名下当作嫡出而
生出欢喜来。
丫鬟彩雀见着自家姨娘眉头紧锁也是心中担忧不已,她是知道岑氏欺辱责罚过三少爷的,那个时候岑氏敢明目张胆对三少爷动手,背地里更是欺负了她们姨娘不知多少回,姨娘不想徒增是非也觉着岑氏立立规矩也就是了,不曾想岑氏会折辱三少爷,寻了错处说是三少爷对她这个继母不敬没有规矩,竟是叫三少爷跪在了廊下,还叫人对三少爷动了家法,三少爷挨了十下鞭子,每一下都没留力,当晚就发烧差点儿就送了性命,因着这个,姨娘如何能不对岑氏生出怨恨,如何敢将三少爷记在岑氏名下。
她想了想,出声宽慰道:“姨娘先莫要担心,此事老夫人那里还没应下呢,想来老夫人也觉着不大妥当。毕竟这等事情在寻常人看来是当正室的大度贤惠,老夫人只有高兴夸赞的,如何会没当场应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