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开口赶人,淑嫔心中不快,却也不敢将这些不满表露出半分来,只能应了声是,带着郑穗宁和崔令徽退下了。
太后看着几人离开,才对着崔令胭道:“则哥儿大婚宴席上发生的事情哀家都听说了,好孩子,往后遇着这种事情顶回去就是了,也别顾忌谁的面子。别说淑嫔如今只是个嫔位了,哪怕她还是贵妃,在皇帝那里也没多少脸面。你是秉之的妻子,被人欺负了秉之也没多少脸面,胆子大些旁人才不敢欺你。”
崔令胭点了点头,受教道:“是,孙媳知道了。”
太后点了点头,又对着陆秉之道:“叫胭丫头陪我在慈宁宫用膳吧,你去给你舅舅请个安,若你舅舅留你,就在勤政殿用膳,之后再回来接胭丫头。”
陆秉之听着这话,点头应下,看了崔令胭一眼,这才起身退出了殿外。
崔令胭目送他出去,好半天都没将视线从门口移开。
太后瞧着她这般,忍不住笑道:“你和秉之成日里待在一块儿,竟还这般惦记着人,一时半刻都离不开吗?”
太后一句玩笑话顿时叫崔令胭脸颊羞红,有些不知该如何接太后这话,只能微垂下眉眼,做出一副害羞的模样。
太后笑了笑,突然将话题转移开来,出声问道:“哀家听说定国公府裴安和府里二房的陆丹嬿的婚事已经定下了,你和贺氏还有陆丹嬿相处不错,可知这二人的性情?”
太后这话问出口,便是存了几分打探的心思。崔令胭不是傻的,如何听不出太后是替淳安这个孙女儿担心。想来,淳安虽贵为公主,可出嫁多年没有身孕,即便是太后心中也是难免操心。
崔令胭想了想,开口道:“二婶和嬿妹妹都是聪明人,聪明人应该不会轻易做蠢事。再说,有些事情关键不在于旁人如何想,而是定国公如何想。听说定国公对公主情深,从未动过纳妾的心思,若真是如此,定也不会想着拿过继一事伤了公主的心。”
太后知道她的是聪慧通透的,听着她这番话半点儿也不觉着意外。她轻轻叹了口气道:“这些年他待淳安是好,可男人的深情有时候说变也就变了,淳安膝下没个孩子,总是叫人不踏实,更别说定国公府那个老夫人了。皇帝如今身子康健对淳安也一向纵容庇护,可哀家说句实在话,皇帝总不能在那个椅子上坐一辈子,人总有离开的那天。到时候,谁又能护着淳安。淳安那性子,和几个皇子关系都不大亲近,和萧则这个弟弟更是打小就有仇,有些事情哀家不说你定也知道些,这若是大皇子坐上那个位子还好些,可若是二皇子,一但在那个位置上,淳安说不得会落得个什么下场。到时候,没得将定国公府都给赔进去。依着淳安的脾气,未必会想要牵连定国公府。”
崔令胭没想到太后会对她说这些心里话,她只能开口宽慰道:“公主自有公主的造化,再说,太后和皇上如今都身子康建,自能庇护公主。孙媳虽和公主只想处过几回,可也看出公主并非那种轻易能叫人欺负了的,公主未必会将外头那些流言蜚语放在心上。定国公这么些年都不纳妾,还能时常陪着公主去皇恩寺礼佛,想来夫妻间也是有诸多信任和默契的。若叫太后您这祖母为此太过操心,公主知道了才会心中难受呢。与其担心以后,不如先过好眼前,说不得事情有什么转机,公主什么时候就有了身孕呢?”
崔令胭这些话说得实在,听在太后耳朵里便愈发对她喜欢疼爱了几分。
太后含笑点了点头:“哀家活了这么大的岁数,倒叫你一个小辈来宽慰,不过你这话不错,淳安能叫定国公陪着去皇恩寺,如今两人还一块儿在公主府住着,其实也无需哀家操心,你年纪小,倒是个通透聪慧的,怪不得秉之会对你如此上心。”
崔令胭脸颊微微一红,没有接话。
太后又和她说了一会儿话,就带着她去了小佛堂礼佛。
崔令胭帮着太后抄了几张佛经,很快就到了午膳的时候。
御膳房送来的都是江南那边的膳食,崔令胭陪着太后一块儿用了膳,宫女将饭桌上的东西收拾下去,又奉上了清茶,正喝着茶外头传来一阵脚步声,有宫女进来回禀,说是世子留在勤政殿陪皇上用膳,还回禀说淑嫔留了郑氏一块儿用膳,叫崔氏先出宫回二皇子府了。
太后点了点头:“知道了。”
见着宫女退下去,太后才对着崔令胭道:“郑氏瞧着不像是难相处的,往后彼此遇着,依着礼数相处就是了。至于你那继姐,彼此既没什么姐妹情分,她好与不好只当不认识就是了,不必在意旁人的话。哀家不喜她并非是介意她如今只是个侍妾的身份,而是瞧不上她的心性,明明是自小在侯府教养大的,却是经不住半点儿事情,性子狭隘,她哪怕生了孩子,我看也教导不好那孩子。到时候,将那孩子记在郑氏名下养着就好。”
崔令胭听着太后的话,轻轻点了点头。
她其实如今也不在意崔令徽如何了,哪怕崔令徽真用了得子的方子有了身孕,成了萧则的侍妾,最后她和孩子也不见得有什么好下场。
既如此,何苦将她放在心上。
太后见着崔令胭表情平静,没有流露出半分看戏和痛快的心思,心中更是赞许,觉着崔令胭自小不在侯府长大,心性气度倒是将崔令徽这个继姐踩在了脚底下,不得不说是这孩子生性良善,骨子里就和崔令徽是不一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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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阳宫
“娘娘,陆世子去了勤政殿请安,皇上召见了,还留了世子一块儿用膳。”
淑嫔听着宫女的回禀,彻底没了胃口,将手中的筷子重重放在桌上,拿过宫女递过来的茶水漱口后,便起身往软塌前走去。
郑穗宁跟着走到软塌边,微垂着头不敢出声。
淑嫔看了她一眼,心中觉着郑氏也是个没眼色的,今个儿她在慈宁宫吃了挂落,郑氏竟是个笨嘴拙舌连宽慰人的好话都不会说,只陪在她这个当婆婆的身边像是个闷葫芦似的瞧着就叫人心里头憋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