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鱼果然选了关岁理的房间,而关岁理最后那一下,是在嘱咐他不要轻举妄动,他自己会处理。
那要怎么处理啊,人在水里根本呼吸不了,有什么能耐也坚持不了多久。
潜水服不出意料被收走了,说要留在船上充能,他根本想不到关岁理还有什么办法。
赵想和三三看着周围人忽然沉默下来,也预感到了什么。
她们茫然许久,小跑过去,把自己的花盆稳稳地摆在了窗台上。
她们看着窗台上的那泥土,给它又洒了些水。
“真希望它能快点开花。”
关岁理进门后,径直找了个地方坐下,门被身后跟进来的人鱼关上。
随着那砰的一声,一种熟悉的香气慢慢弥漫在了房间里,一点点越过他们之间的那些砖石,攀上了关岁理的长靴子。
而比那香气来的更早的,是人鱼瞬间覆盖全屋的杀意,没有了别人,他彻底撕去了那层虚伪的皮子,他的牙齿露了出来,尖尖的挂着残酷、血腥以及永远无法填满的饥饿。
他的肚子又响了。
人鱼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勉为其难给自己找了把椅子,倚在那里盯着关岁理。
当然,关岁理也很给面子,反手就掏出了自己的烟。
虽然他点烟的时候,瞄了面前的人鱼一样,他总有种自己是在焚琴煮鹤的意味,但还是表达了对人鱼基本的尊重。
很快,那股香味中,烟草的焦气混入了其中,那香气变得低沉。
关岁理也捂着嘴巴进了卫生间。
人鱼都要气笑了。
他就不信,一晚上,关岁理真就打算这么过了。
关岁理还真就这么过来了。
人鱼麻木了。
他们就这么一里一外待了一宿,后来关岁理甚至抢走了人鱼的椅子,搬进了卫生间,把床扔给了人鱼。
就是人鱼躺上床的时候,那木质的床板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他很担心他这脆弱的小床忽然就塌了。
外面天光微微透进来,人鱼借着那点稀薄的光,看到了笼罩在烟雾里的关岁理。
他分明很困了,靠在椅背上眼睛都要阖上,但是他呼吸刚刚平稳片刻,一阵突如其来的恶心就会从胃里翻出来,然后整个人趴在洗手池边干呕。
晚上的饭早就吐了个干净,现在他什么都吐不出来,只是,他也不会被人鱼的气味影响到。
关岁理脚边的垃圾桶中丢着一地的烟头,洗手池边留着一个个碾灭烟头后的痕迹,被他一捧水一浇,悉数冲刷干净。
最后的一点火星里,照出了关岁理有些苍白的脸。
人鱼看着关岁理的脸,忽然就有一种感觉,这个人根本不会死。
不仅是他,即使是别人,拿着敲骨吸髓的武器,也奈何不了关岁理半分。
可是这不合理,他看起来分明那么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