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新可那边失败,他就彻底死在这里了。
但是关岁理的行动从不拖泥带水,这回他们甚至没挨到他的衣角。
他们拦不住他,甚至连跟上他的行动都勉强,他们尽力追在后面,试图做点什么。
关岁理出发前,又去找了一次市长,市长坐在他的椅子上,视线在关岁理和自己那剩下十几个不中用的警卫身上一转,干脆自暴自弃地双手一摊,拒绝沟通了。
关岁理并不在意他的反应,平铺直叙跟他说了自己的目的,拿走了一对他们的通讯器。
关岁理走后,市长想着关岁理刚才的话语,捏着手里的通讯器,神色复杂。
他也不知道,对于关岁理这些打破城市平静的人,究竟该抱着什么意见,他果然是日子过得太无聊了。
关岁理进了沙漠。
谢涂和陶天兵明智地没有去给他添乱,刚来到城市边缘,那阵大风就让他们瞬间丧失了视线,即使扒着墙壁也险些被掀飞起来,还是关岁理把他们丢了回去。
他们即使跟上,也什么都做不了。
他们不肯走,就站在那里看着。
漫天黄沙中,关岁理一脚塌下去,半边身子就陷进了沙子里,无数的细沙灌入他的躯壳内,簌簌地一脚比一脚沉,一脚比一脚远。
他们之前只觉得自己跟关岁理不一样,现在才真实地明白了,他们之间的差距究竟有多么遥远。
且离得越来越远,一辈子也追不上。
***
时间没有了意义,耳边只有风杀,面前的景色一成不变,仿佛这样的跋涉永远不会结束。
时间久了,甚至关岁理都怀疑自己走错了方向,在这样的沙漠中,任何技巧和智慧都已经失去了作用,关岁理能做的也只有一次次机械地从沙子里爬出来,然后跌下去。
好几次,一脚跌下去,黄沙直接没过了顶,漫天的黑盖下来,灼热的刺骨的窒息。
好在他如今是一副合金身体,即使被完全埋起来,也还有挣扎的余地,他努力调整着重心,一点点挪出来。
能源不足的警报响了起来,又呼啸埋在大风里了。
关岁理看着头顶那个1,到了后面几乎是靠着本能在行动。
沙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磨碎了他的机壳,沙子大股大股灌进去进去,耳边响起了电流紊乱的沙沙声,行动间越发僵硬,半边身子彻底瘫痪。
再然后,天暗了下来,周围的温度瞬间降了下来。
可惜这沙漠中,即使温度降低,也不会凝结出任何水汽。
脚步还在走着,每一步,一股股的沙从磨破的躯壳中倾洒。
他从那股电流声中听到沙子落在地面的声音,慢慢才意识到,风沙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视线重新清晰起来,关岁理这时候才发现,自己好像已经离开了沙漠。
他找到了他来到这里的目的。
一开始,他以为这里会是遮蔽大雨重新收集水汽的工具,亦或者什么高效的涂料,可他似乎都想错了。
关岁理蹲下了身,即使是他,在碰到这些东西的时候,手指也禁不住微微颤抖。
那是一大片奄奄一息的植物幼苗,品种跟关岁理见过的任何一种都不同,在这合金和沙漠充斥的地方,几乎像是奇迹。
他们顽强又大范围地长在这片山坡上,像是海市蜃楼,但是他们枯黄垂死的模样又告诉关岁理,海市蜃楼不会这么残酷。
关岁理头脑中第一个念头就是,它们需要水。
他顿时就意识到了法涅斯指引他过来的意义,他眼里的光熄灭了,他跪在那里一动不动,仿佛彻底断了电。
可做决定的终究不是他。
许久之后,他摸出了揣在怀里的通讯器,通讯器有一部分已经损坏了,好在几声电流声之后,依旧顽强工作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