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谭娘叫进来,吩咐去做几道清淡的吃食。
眼见自家儿子还没有要走的意思,季应褚终于放下文书,问:“琅儿可是有事要同为父说?”
季琅犹豫片刻,终是将姜府的事说了一遍。
季应褚眉头紧拧:“怎会发生这样的事?”
季琅自然不敢告诉他事情原委,只能说:“可能是那薛尽福薄,终是不堪为良配。”
季应褚深深看了季琅一眼:“姜姑娘乃将府独女,又有你为义兄,有季家帮衬,哪怕背个克夫的名声,也没什么。”
“倒是你,明年入秋就要到严将军处历练,待你离家,为父也护不住你,需得修身慎行,多学本领。”
季琅应是,犹豫片刻,又说:“爹爹,都说安家立业,孩儿想立业之前,不若先安家……”
“看上哪家姑娘了?”
季琅喉头发干,但还是一字一句说:“孩儿同阿雪青梅竹马,知根知底……”
“糊涂!”季应褚猛一拍桌案,一双眼也锐利起来:“姜姑娘是你妹妹!你是昏了头不成!”
季琅跪在地上,言辞恳切:“可是爹,姜府到底只有她一个女儿,孩儿是怕将来我离开余州,姜家遭人窥伺……”
季应褚说:“姜老爷早有筹谋,又何用你来操心!”
“且不论收你为义子一事,姜老爷这些年资助了多少家境贫寒的学子,如今学成在京为官者,已有数人,待到他日有人青云直上,又岂会不念姜府之恩。”
季应褚痛心疾首:“你若是想护着她,自己也得立起来,将来一说她是你的妹妹,谁敢怠慢?”
“你们如今已是兄妹,切莫再提嫁娶之事,除非你不想要前程了!”
季琅咬牙称是。
其实他都知道,只是……他起了妄念。
见儿子没有忤逆自己,季应褚也松了一口气,他眉头纹路更深:“近来余州不太平,你少出门,好好在府中读书。”
季琅察觉出他语气的不寻常,问:“可是有何要紧之事?孩儿也可帮爹爹分忧。”
也不是什么密不告人的事,季应褚便说:“数月前太子和工部侍郎庄梁前往荆州查探澄河决堤一案,哪知庄梁与当地官吏勾结,意图混淆事情原委。”
“后来东窗事发,庄梁一家人连夜潜逃,中途遭遇海寇,一家人四散开来,前段时间有人在余州看见了庄梁的儿子。”
季琅心惊肉跳:“证据可确凿?”
季应褚叹道:“恐怕出不了错,庄梁的儿子乃是闻名京中的俊朗,据说见过他的人都忘不掉那张脸。”
“此事累及太子重伤,如今太子依然在东宫颐养,圣上震怒,势必要将那庄家株连九族,如今庄家子既然逃到了余州,若是抓捕不力,恐怕为父也要受牵连。”
季琅手心生汗,问:“庄家子是从上京逃过来的?”
“庄梁早有逃脱之意,早早将家眷接到荆州,庄家子是随他父亲一起从荆州逃过来的。”
季琅脸色越来越白。
荆州逃来,遭遇海寇,面容俊俏……
季应褚叹气:“你不懂朝堂的弯弯绕绕,庄家背后乃是秦家,若是庄家人寻到秦家的庇护,有了秦家相助,恐怕便更不好同圣上交差了……”
季应褚话音未落,忽然见季琅风一般离开了屋子。
“阿琅,那么晚了你去哪?阿琅!”
余州城远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