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琅的眼泪大颗大颗砸到地上。
他站在棺椁面前,静立了许久,忽然往前一步,猛地按上棺椁!
“阿琅!”
一道怒喝如同惊雷乍起。
季琅手上动作一顿。
姜柏急匆匆走来,声音颤抖:“你是想扰了雪儿的清静吗!”
季琅的手猛然用力,死死抓住棺椁边缘,像是要将手指都嵌进去一般,指关节青白一片。
他终是缓缓松手,回头对姜柏说:“义父,我想见她……最后一面。”
姜柏老泪纵横:“雪儿一贯爱美,她突发急病,去得并不体面,定然是不愿叫你看见这副模……”
他话还没说完,生生止住。
他看着眼前已经高过他许多的少年此时扶着棺椁,慢慢佝偻了背脊。
少年埋在棺椁之上,整个人哭到颤抖,待到最后,他脱力一般跪在棺椁面前,久久伏地不起。
他头上的绷带渐渐晕开血色,满院白绫飘动,唯独那点红刺得人眼疼。
也不知过了多久,姜柏伸手扶起少年:“你随我来。”
“阿雪去前,有东西交给你。”
季琅猛然抬起头来。
片刻之后,季琅随姜柏来到了书房中。
几乎是下人才尽数退下,门被掩好的一刹,季琅便跪到了姜柏面前。
他方才哭过一场,此时眼白都成了猩红的颜色,仿佛溢满血色。
他死死盯着姜柏,一字一句问:“义父,阿雪没有死对不对。”
姜柏眼眸微动,长长叹了一口气。
季琅一贯聪颖,这点手脚瞒得住下人,又怎么瞒得住他。
姜柏从一开始便知道。
季琅急切道:“求义父告知我真相。”
姜柏沉默片刻,终是将姜时雪留下的信都尽数交给他。
季琅一目十行将信看完,待到最后,几乎要将信纸都捏碎。
他咬牙切齿:“……秦家,他们竟敢!他们竟敢!”
季琅再也忍不住,一拳打在旁边的桌案上。
桌案裂了一角,季琅手上鲜血淋漓,殷红血滴不住往下坠落。
“阿琅,雪儿不叫我告诉你真相,便是怕你冲动之下,寻秦家复仇。”
季琅下颌紧绷,整个人如同一柄粹了血的利剑,杀气不掩。
许久之后,他缓缓松开拳头,道:“义父,我明白,以如今季家和姜家之能,又如何寻仇。”
“阿雪她……太小看我了。”
姜柏松了一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能这么想就最好,秦家只手遮天,现下单凭我们两家之能的确斗不过。”
像是在劝服自己,姜柏道:“雪儿这孩子,因着她娘自小身体不好,一直乖顺安分,但我这个当爹的却知道,她是个极有主意的。”
“希望如她信中所言,那秦家二公子会待她好,而她也会好好珍重自己,与我们……早日相见。”
话虽如此,可季琅还是看出了姜柏深深的自责和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