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殿下回宫,又该如何自处?
宣德皇后去得早,若非国公相护,殿下焉能平安长大?
可伴随着这些年贵妃越来越得宠,国公一家的势力一点点被削弱,殿下在宫中的日子也是越发艰难了。
贵妃不过是伶人出身,但早皇后一步诞下圣上长子。
皇后去世后,她凭借着盛宠执掌六宫,俨然已是六宫第一人。
有人诟病她的身份,圣上便让上京数一数二的勋贵世家秦家收她为义女……
二皇子资质平平,而他们殿下自幼便被太傅赞文经武纬,超世绝伦,可是这些年二皇子子凭母贵,在圣上面前得脸,处处压着东宫一头。
再这样下去……
冷渊不敢再想。
箭镞掉落在桌案上,发出清脆一声响。
祁昀面上没什么表情:“改了主意?”
他唇边噙着一抹冷笑:“若非畏惧外祖和舅舅手中兵权,恐怕他早就废太子另立新储。”
“冷渊,你一路寻来,和宫中之人交过手吧。”
冷渊瞳孔一缩,没料到他会猜到。
“若非父皇暗许,贵妃又怎敢如此嚣张?”
“至于这枚箭镞。”祁昀轻叩桌案:“贵妃与端王妃乃是名义上的姑侄,端王会卷到此事之中,也并不奇怪。”
冷渊只觉得后背发冷:“殿下的意思是,端王也默许此事?”
祁昀摇头:“不见得。”
当年端王亦是皇位的有力竞争者,若非后来父皇娶了母后,祖父鼎力支持,他这皇位也不会来得这般轻易。
端王年长父皇十几岁,这些年缠绵病榻,恐怕没几年可活了,父皇没了威胁,才按捺不住,对祖父一家频频动手。
只是片刻,祁昀便已看透背后的弯弯绕绕。
他淡淡道:“有人在祸水东引,无论我此番是否能平安回宫,大可将端王也牵连进来,安他一个谋害太子的罪名。”
他眉头微蹙,显然是想到了什么违和的地方。
冷渊反应极快,跟上了他的思路:“可若是如此,贵妃难道不会被人猜忌吗?”
“毕竟端王妃秦氏与贵妃乃是一家,端王一倒,秦家难免会受牵连,贵妃不是……自断臂膀吗?”
祁昀沉吟片刻:“迟迟找不到我的下落,幕后之人定然不愿坐以待毙,我们只需静观其变。”
“有关端王的人证物证都要藏好,且看他们下一步想做什么。”
冷渊神色凝重:“殿下放心。”
话音刚落,外面忽然响起叩门声。
两人对视一眼,冷渊跃出窗,如同鬼魅般消失在竹林之中。
银烛拢着帽兜,手中提灯压得极暗,有些焦躁不安地四处张望。
门吱呀一声开了。
烛火跳动,映不进眼前之人幽暗的双眸,他眉眼清冷,如同青松枝头堆叠的细雪。
银烛万万没想到,来开门的会是薛尽。
她愕然了一刹,结结巴巴说:“门房,门房已经睡了吗?”
祁昀的声音亦如碎琼乱玉:“夜色已深,他们已经歇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