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当然不是问卫道月的。
卫道月自觉退了后,看向了才说过自己对青遮已经没了感情的褚褐。
褚褐定定看着下面的人。
头发是乱的,衣服也是乱的,甚至连鞋子都没穿。
明明是这样,却给人一种惊心动魄的美感。从以前开始他就有这种感觉了,似乎凌乱的衣服比整齐板正的衣服更适合青遮,也更会将青遮的漂亮呈现出来。
“舅父。”他搁在心脏位置处的手摁紧了,语气有些恍惚,“它开始跳快了。”
“褚褐?”下面的人没得到回应,歪了歪头,又唤了他一遍。
“舅父,我觉得,就算我已经逐渐没有了人的感情,但每次见到他的时候,心脏就会率先一步提醒我这是一种怎么样的感情。”这比他写过的千百句「要记得,你爱青遮」都更加有用,“所以我在想,我对他的爱大概从上辈子开始就存在了,一直刻在我的骨头里,流在我的血液里,即使最后一切无法挽回,我唯一不会遗忘的就是爱他。”
“哇哦,那这可真够恶心的。”
卫道月从最初听见褚褐心脏加快跳动之后的惊讶,已经转变成了无话可说,因为说实话,他对情情爱爱什么的不感兴趣,虽然作为心魔的小外甥在他这里是个特例,但直白浓烈到这种程度了,反而会叫人有些无语了。
“不过,这些话你不应该跟我说吧?”
“我没有跟你说,我只是在表达当下的心情。”褚褐依旧望着底下,“更何况,这些也不必跟青遮说。”
“为什么?因为你那自作多情又自我感动的‘我这都是为了你着想’?”
“不。”褚褐摇头,“因为青遮知道我爱他,所以不必说。”
好吧。卫道月耸了耸肩。他果然对这些狗屁情情爱爱接受不能,他就不应该多嘴说这个事情。
“褚褐。”青遮又叫了一遍他。
“来了青遮。”褚褐一跃而下,自认为无论是下来的姿势还是落地的姿势都无可挑剔,“青遮找我吗?”
“嗯。”青遮有些疑惑褚褐为何一定要在他面前凹姿势,背挺得像截竹竿一样,得亏他长相好体态也好,否则他都忍不住一巴掌拍上去让他别动不动就挺腰
,心中所想,忽然觉得很烦躁。
就算他的确一直存着这种想法——毕竟褚褐的身体是他精心挑选的躯壳容器——但自从褚褐心魔成熟化后,对方仗着能够快速痊愈的体质肆意任由身体受伤,砍啊削啊什么的很随便,他看在眼里心里总是不快。
但他又极其不愿意承认自己心里是不快的,因为这大概率可以解释为另一种心情:他在担心褚褐。
但他为什么要担心褚褐?他才不要担心褚褐。
可是——
“我关心你就是在关心你。”青遮语气又冷又硬,还有点被逼至此不得已说出来的气急败坏,“你乖乖听我的话就行了。同理,我让你睡觉你就睡觉!进来!”
青遮这是,为他生气了?
褚褐怔了怔。
还是自己的感情被误解的那种生气。
他一下子阳光明媚,眼睛亮得跟什么似的,屁颠屁颠跟在青遮身后,进屋、脱外衣、坐下,然后绘符化水,扯了条干净的巾帕蘸湿拧干,捧在青遮面前。
“你这是做什么?”青遮还气着呢。
“给你擦脚。”褚褐握住青遮细得都能握上一圈半的脚踝,轻柔擦拭起来,“青遮怎么出来不穿鞋子,踩到石子什么的就不好了。”
青遮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一脚踹在他胸膛上,“关你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