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晟候知晓天子车架到了军营,甚至还会一路跟着到泰晟前才回景昌后,确实如胡幼安所想一般,被吓得面上惨无血色,甚至起了开城投降的心。
或许大王看在他如此乖顺的份上,还会给他留一条命。
只是这种想法,被他夫人制止了。
泰晟候的夫人出身汴国,姓姜,算起关系来,当是汴国国君的堂姐。
她一心为母国,泰晟候这些年来和汴国关系好,她在其中出力极多。
晟姜多有急智,她在家中时常被父兄问策,嫁到泰晟来,本意是为汴国拿下泰晟,一旦各地诸侯起事,汴国能瞬间将手伸到天子眼下,或能第一个抢到天子之位。
加之泰晟四通八达,无论是哪儿的消息,都能在最快的时间传到泰晟,这才令晟姜愿意下嫁。
泰晟候如此无能,仅仅是听闻天子到来就吓得想要投降,令晟姜满脸冰霜,眉眼间更添了几分锐利。
她冷哼一声,嘲讽道:“天子还未至,只东风吹来,泰晟君便怕了。泰晟君莫不是忘了曾经对汴国的承诺,天子不能得罪,汴公便能随意应付了?”
目标杀敌立功!所有人都在等待一个立……
泰晟候哪里敢对汴公不敬。
他连那个弱小的天子都打不过,更不要说雄踞一方的大诸侯,他苦着一张脸,原本还算白皙好看的长相,此刻充满了苦涩,鬓角星星白发,预示着他年纪已经不小了。
他这些年来,膝下一直只有两个孩子,大儿子是未来的继承人,小儿子则被送去汴国为质,一转眼已经多年未见。
想到天生病弱的小儿子,泰晟候动摇的内心坚定了些许,可他一想到天子亲临,还是被庞大的压力压得抬不起头来。
“夫人又何必说这样的话,你我夫妻多年,难道夫人还不清楚吾对汴公的敬仰之心吗?”
晟姜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从她面上,看不出她的心思。
她只是用一双深沉的眼眸注视着泰晟候,看得本就心虚的泰晟候满头大汗。
好半晌她才开口道:“泰晟君,如今天子攻泰晟的消息已经传遍天下,相信很快汴公就会派兵来助,无论如何,守好城门,等汴军过来就好。”
“当真?汴公愿意派来援军?”
泰晟候一喜,当即也顾不上去打量晟姜的神情了,他之所以害怕天子,还不是因为他手底下那点儿兵根本无法跟天子抗衡!
而且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他手底下的兵岂止是打不过天子,压根就是不想跟天子打仗,那些兵卒的家大多就在景昌附近,无论是打赢还是打输,他们以后都回不去了。
这场仗压根打不赢,泰晟候因此而焦虑。
如果汴国派援军过来,那就不一样了,汴国兵卒出了名的强大,不然汴国不会成为如今最为强大的七个诸侯国之一。
那些汴国出身的兵卒,也不会顾虑天子的身份,他们只听从汴公的命令。
“那还有假?泰晟君静候佳音即可。”
“好好好!夫人当真乃世上少有的贤良聪慧之人,吾有夫人,便是自有相国!”
“吾之才学多有不足,怎能与相国相比?国君说笑了,诸事繁多,君当多注重自身。”
又说了两句夫妻间互相关心的妥帖话,泰晟候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等他一走,晟姜脸上的笑如潮水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不屑与一丝焦急。
她将自己心腹唤来,通知下去,这几日连忙收拾好行礼,趁着天子大军未至,趁夜逃走!
“夫人,国君他……”
心腹随晟姜嫁入泰晟多年,陡然离开,略有不舍,且晟姜与泰晟候还有婚约在身,这样直接跑了,传出去天下人会耻笑晟姜。
“只说吾去汴国搬救兵,救兵未到,泰晟候守城失利,破城而亡,吾在汴国为他守寡便是。”
晟姜已经看清楚了泰晟候懦弱的底色,她也明白,在这个节骨眼上,不会有任何一个诸侯愿意向泰晟伸出援手。
因此,这救兵是永远也等不到了,与其留下来等城破,与这座城共存亡,不如赶紧归家,另做打算。
晟姜反正不会傻呵呵地等在这儿。
“喏,夫人,可要同世子说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