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失去的恐惧。
其它杂乱的情绪就像是无根的杂草,就算积累得再多风一吹便也散了,但某些已经在心中扎了根的东西却在这场风暴中发了芽,等到野草被吹尽后成为了原野上最显眼的树苗:
只有季斜唯独是季斜——自己不能再失去了。
但真的能得偿所愿吗?很多事情并不是完全可控的,他的运气也一向很差。
他们会分开吗?
到那时候活下来的那个人又该怎么办?
黎闲深知那种感受——他不想再次体验,也不想让季斜遭受到这样的痛苦。
但假如,假如真的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思绪不受控制地在心中闪过,而在此之前黎闲甚至不知道自己心中还存在着这样一颗种子。
姗姗来迟的得失心并不猛烈,只是如影随形般漂浮于思绪之上,不会影响正常的思考,但让胸口阵阵发闷,与之前如决堤般的情绪相比似乎没有必要宣之于口的必要。
黎闲垂下眸子,尽量忽略心中的异样,想要从季斜身上起身,但却发现对方依旧把自己抱得很紧,且没有松开的意思,于是他伸出手,违心地推了推季斜的肩膀:
“我没事了。”
“嗯。”
季斜低低应了一声,他没有戳破黎闲的谎言,只是笑着说道:
“但我还想抱着你。”
好不容易下定决心的黎闲在听到这句话后瞬间泄了力气,试图推开季斜的手顺着肩头环上了对方的脖颈,整个人以一种依赖的姿态把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了对方身上。
千头万绪在心中掠过,最后化为了凝练的两个字:
“别走。”
再多的话黎闲说不出口,连这句明知没有意义的祈求也是从心口用力剜出来的,吐出时已经只剩下近乎于无的气音。
但季斜就是听清了——或者说从对方胸口的跳动感受到了他想表达的东西。
“我不是在这儿吗?”
他咬着黎闲的耳朵说道。
“现在是
,黎闲感觉到蜜影对自己的影响已经基本消散,便想要对季斜说些什么,但忽然感觉到对方环住自己的力道一紧。
“怎么了?”
他抬头看向季斜,发现对方的视线正紧盯着自己身后不远处的位置,好像那里有什么东西存在一般。
黎闲疑惑扭头,然后便看到了一个瞬间让他提起警惕的景象:
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洒在身上,在侧后方产生了一道不深不浅的投影,而此时这道投影边缘泛起了一层熟悉的涟漪,然后开始向外扩展——
黎闲瞬间从记忆里提取出了某个和此时基本完全一致的画面,在他当捕梦者的那晚,一团蜜影就是这样从熟睡的居民身上“流淌”了出来。
但现在明明是白天,他也并没有睡觉,更没有吃过小区内提供的糖果——为什么蜜影会在这个时候从自己身上出现?
黎闲活动了下身体,从季斜怀中站了起来,两人重叠在一起的影子随即分开,“涟漪”跟随着属于黎闲的那道影子,季斜的身下则一切正常。
果然是因为自己而产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