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家的媳妇!这是公堂,赶快回去!”
其中一个衙役余光看见女人,立刻快走一步上前,挡住了地上死相狰狞的尸体,其余衙役也纷纷上前将血泊挡了个一干二净。
看着女人苍白柔弱的样儿,这等骇人景象若是叫她看见,定会当即晕厥过去。。。。。
衙役们正想着,忽然听那女人开口道:“我是你身后之人的。。。。。。未亡人。”
张莺歌话音刚落便绕开衙役,在公堂某处停下脚步。
都说女人柔弱胆小,需要男人保护,可这位浑身缟素的女人,眼睛直视着她男人的身子,脚尖抵着她男人的头颅。
“夫君。。。”
张莺歌俯下身,在众人惊惧的目光中双手缓缓捧起爱人的头颅,爱怜地凑过去吻了吻他的唇,然后将其紧抱在怀里。
夫君,你如今比莺歌还轻了。。。。
夫君,你的脸好冰。。。
夫君,你再不能笑着用脸颊给莺歌暖手了。。。
夫君,黄泉太冷,我来陪你。
只听的一声巨响,张莺歌抱着她爱人死不瞑目的头颅,飞身触柱。
这一下力度极大,竟将县衙的柱子都撞出了裂痕。
鲜血如同一条条溪流,马不停蹄地向地上更大的那滩血汇去。
张莺歌瘫在地上,觉得头颈一凉,耳边隐约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为何如此?那声音问,带着一点不解。
为何?她迷迷糊糊的想,因为她不光是尹张氏,她首先是张莺歌,是江南长阳县人张莺歌。
尹昌作恶,她亦有罪,所以要赎罪。
她爱尹昌,愿为他倾尽所有甚至赴死,可她的家人不行,长阳的百姓不行。
在她心里,家乡人民永远重于爱情。
她的回答可能会给得到消息匆匆折返的时鹤鸣一些震撼和启发,但很遗憾,她没机会说出口了。
她死了。
时鹤鸣命人将这二人尸骨敛好,给她们在城外寻了个看得见稻田的好地方合葬。
案子既已查清,凶手也已伏诛,时鹤鸣寻了个好天气带着沈思危准备返京。
他们动身这天,江南出现了久违的阳光,它带着一丝暖意,慷慨地洒在长阳的土地上。感受到窗外的动静,时鹤鸣挑起帘子向外面看去。
他们来长阳的时候不知被谁泄了消息,宋承阳携衙役手举火把相迎,现在他们走时,也不知被谁泄了消息,长阳百姓手拿着扫把为他们开路,用一整个晚上在及膝深的雪地里硬生生开了条直通京城的康庄大道。
“时大人!保重!”
“时大人一路平安!”
“时大人是我们长阳的大恩人!”
呼喊声感谢声,夹杂着难掩的抽泣,汇聚成巨大的声浪,扑面而来。
沈思危骑马护在时鹤鸣车旁,被这万人空巷,夹道相送的场面烫得心里复杂难言,眼眶微微发热。他下意识地看向马车。
“诸位乡亲,前方是你们为时某开辟的坦途,踏上这条路,时某定会安全返京,大家莫要相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