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过的很好,他如愿以偿陪在哥哥的身边。
您继续高坐莲台,继续居庙堂之高,继续睁着刀描斧刻的眼睛,继续沉默不语。
而他们这些小人物,这些处人世之远,挣扎在六道轮回里的众生,这些即使哭声再大也依旧传不到您耳朵里的小人物,有什么好求神拜佛的呢。
不如自救。
去挣去抢,为想要的不择手段。
使用手段并不可耻,得不到才可耻。
小沙弥看着季斯时离开的背影,也转身向里面走去。可不知道为什么,刚走到佛像面前脚下便被什么东西绊住,身体就这么向前一个踉跄,好在旁边是给上香的香客们准备的蒲团。他双手撑地跌在松软的蒲团上未曾受伤。
完了,只怕签筒里的签要散一地了。
小沙弥这么想着往地下一看,却见所有的签子都好端端呆在签筒里,唯独一根散落在地。
他起身拾起那根散落的签子,低头一看。
几个字跃入眼帘:亢龙有悔。
“怎么了,空相?”老住持在里面喊了小沙弥好几声都未曾得到回应,所以走过来看他在做什么。
小沙弥正盯着那签子出神,见到师父来了,就把刚才发生的怪事一五一十地同他讲了一遍。
老住持听罢捻了捻手中佛珠,同徒儿说到:“他还会回来的,等下次再见到他,你便同他说’命数已定,毋须强求‘。”
人若有九九八十一难,爱就占七七四十九劫。
没了季斯时的打扰,时鹤鸣的画已经接近尾声,就差最后画龙点睛的一笔。
他用浓郁的紫色混合金色,在黑云上仔仔细细地画了几笔。
一副山中落雷图就完成了。
时鹤鸣后退几步,从一个更全面的角度观察自己的画作,画的时候没发现,画完了才发现。
眼前这山同他宗门的山走势竟十分相像。都似一条腾云的巨龙,龙头朝西,龙尾向东。
他站着看了半晌,直到金色的落日余晖洒落在他身上。
“时鹤鸣,你已经时日无多了。”
系统的声音再次响起,用最平静的口吻带来一个最不平静的消息。
他知道,他知道自己的身体正走向衰败,这点他早就察觉到了。
言语可以骗人,但身体上的疼痛骗不了人。日益减少的体重,隐隐作痛的头,一天比一天沉重的身体,肌肉越加频繁地抽搐……这一切都无比真实呈现出一个事实。
这具身体正如当前缓慢下沉的太阳一般,日薄西山。
“哥哥!”
季斯时欢快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沿着来时的小路在太阳下山之前赶了回来。
时鹤鸣垂在身边的手动了动,所有未出口的话都隐在一声叹息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