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侧头发偏长,刚刚盖过耳朵,有微弱的光在底下一闪一闪,显然佩戴着某种设备,不知道是通话还是录音。
程冥抬了下眉,不解。
“严莉组长,”她坐在这不到二十平的小隔间里,问,“您这是非法拘禁吧?”
空间打整得很干净,但不难从细节看出,这是间刑讯室。
桌面与腿部的狭缝、椅子扶手、地面,角角落落,都有些清洗不掉的褐迹。
严莉走近,俯身,将手中那厚厚一沓报告放在桌上,五指按压,推到她面前——
“我看过你全部体检结果,你现在的生理水平,和以前有很大出入。”
她看着她,表情严酷。
做出决定前内心饱受煎熬,但真到这一步,倒似乎没那么艰难了。
主要是,程冥的数据真的有很多经不起推敲的地方。
看到最后,严莉也不禁怀疑,到底是自己带着找茬的心态太吹毛求疵,还是这位前沿科研人员,真的存在问题。
程冥正坐抬头,光线炽亮,清晰看见对方迫近的双眼。
和曲赢不同,她的眼睛不带弧度,是纯粹冷峻的厉色,大概因为职业是日常出生入死歼灭暴徒,程冥总觉得她带着股下一秒就会拔枪射击的杀气。
“……”
她心脏发沉。
所以,原来是保障部怀疑她了?
“去年8月11日吗?”她缓缓张口,一边思绪电转整理头绪,一边控制住自己不显露迟疑,“那你应该也看到了,我当时遭遇颅内真菌感染,入院治疗了一个月。”
她表现得很冷静。
已经明白了来者不善。
“不是这次。”严莉审视着她每一个表情,“最可疑的,是12月12日,我带队将你救出研究所北楼113层当晚。”
“当晚新发现的变异鱼卵能扎根大脑,改变形态,模拟人类,甚至,它就是以你的面目潜入研究所的。而你当时的证词,容我直说,漏洞百出。”
她面容凝肃,吐出的每一个字清晰而致命——
“那么,你觉得,你有没有被替换,或者说,寄生?”
最后两个字一出,程冥心脏砰地鼓跳了下,接着,缓慢归于沉寂。
结果正确。
但过程推导错误。
她都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放松。
人有多面。
这位长官在韩许华面前是爱护新人的好组长,在实验区研究者面前是尽忠职守的保护者,但现在,在她这可疑分子面前,是威不容犯的铁面审讯官。
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呢。
“……好。”
程冥身体后仰,跟她对视着,一针见血地,将问题抛还——
“那么,你希望我接受怎样的检查证明我的清白?
“我只有一个要求,能快点吗?我的工作还没有完成。”
她咬字清晰,眸光分明,并不避让地与她对峙。
以至严莉看着她,一时也有点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