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研权限或许足够了,但,允了她承诺的金霞消失了。
反常的会面,莫名的话语,神秘的字条……纸张已经焚毁,那串数字却像缠在心口的毒蛇,留下深深烙痕。
对方没有给她联系方式,办公室完全搬空,什么也没留下。
她找到她在研究所工作的学生,提出想见见她们老师,最终得到的回复是,教授去度假了,不想被打扰,她们也联系不上。
太奇怪了。
甚至,对方申请退休的时间就在她们从那神秘的10143室分别后没几天。
当时金霞对她说过可以去找她。
那样笃定的口吻,说明其短时间内绝对没有离开研究所的想法……到底发生了什么?
程冥想不通。只觉得前方有巨大的谜团,如同黑暗里的涡流,滚滚蠕动着欲将她吞噬。
她只能先从江德馨这边下手。
“江老师,您还知道多少,有关我妈妈的事?”
按金霞的描述,她的这位老师,跟她母亲的联系,比她原以为的要深得多。
路灯没有温度,她的目光却被照得炽亮如火,好像能将夜色点燃、焚透,不达目的绝不罢休。
对上这样的眼神,江德馨沉默许久,叹一口气,“我知道你想弄清楚什么……程冥啊。”
她叫了她的大名。
在回答她的问题之前,先起了这样一个头——
“虽然五年前的事一直没有明确文书,但,其实很早就有定论了,上面认为是高智慧变异生物有预谋地报复杰出科学家,你妈妈她们,生还几率不大……你明白吗?”
很有效果。
程冥像大冬天被泼了盆冰冷刺骨的水,抿唇咬住齿关,从肌肉到骨骼都在夜风里轻微战栗。
她当然明白。在法律条案上,下落不明四年就可以被认定为死亡。
她只是,不愿面对。
对于聪明的孩子,一句提点就够了。
江德馨移开视线,无意识抚上手腕的银镯,将回忆娓娓道来:
“我跟你妈妈,是在大学认识的,确切地讲是我的本科、她的研究生。同样的生物专业,被分到同一个宿舍。和你一样,她跳级念书,我比她大,但她年级比我高……”
程染家庭条件没那么好,对大城市不太熟悉,在江德馨眼里,对方形象一直是孤僻的天才。
后来关系变得亲密,她才知道,程染不是孤僻,也不是高傲,单纯太专注自己的学术。
“那时候她想改名,但市中心太绕,她怕自己回不来,就拉我陪她去……”江德馨说着,好像再见了当年的场景,不禁笑出声。
程冥:“改名?”
“对,她原来的名字是,程不染。”
江德馨凝视着绵延向远方的残灯夜色,目光悠长,“我到现在都记得,开学典礼的学生发言,最后,她在上面谈起她的座右铭,说,偏入此世染此身。”
“不愧是曾经学文的,说起话来真是好听啊。”
她眯着眼浅笑着,嗓音低缓,像沾了灰尘的旧唱片,播放的不是悦耳或不悦耳的音乐,只是怀念。
尘不染。
尘染。
程冥听着,注意力也恍惚漫散了出去,随着江德馨的叙述,穿越了三十余年光阴,看见那意气风发的天才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