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导打电话过来,电话铃打破空气寂静,他顿顿,接听。
领导问他什么时候上播,他说道:“把年假也请了吧。”
年假只剩一天,他说:“那就请事假吧。”
挂断电话后,他看着皎洁的月光,仍是抿抿唇,看不出忧愁。
烟灰掉落大半截,在空中飘零消散,正如弟弟的生命一样。
尺尚终于开始研究起这个方面,在看到饱受折磨的弟弟后,他的精力全部倾注于白血病上。
也许会有结果,也许赶不上了。尺言将烟熄灭,回到病房。
尺绫靠着床头,不断咳嗽,发丝已经稀疏,他现在不得不借助呼吸机存活了。
“我先回去了。”尺言只一句。
尺绫没有挽留他,也没回应,他还在不断咳嗽,灵魂都快被咳碎,沾染充满病菌的血污。
旁人看着,是这样的了,是这样的了,疲惫了,太累了。
在与病魔对抗的路上,谁到最后都会麻木,即便终日面对心爱之人,再多的精力,也会被枯燥绝望的日子消磨。
当生病成为平常,死亡的执念,也渐渐放下。谁的日子不要继续过呢?
天公幸运地保他第一次。那第二次,第三次呢,谁来和病魔斗?
尺言出了医院门,走回公寓,路上看到璀璨灯光。
他不自觉绕路,想多看一会儿,路过公园,看到很多小孩,又看到喷泉……最后,他绕到旧小区,看到潲水,路过药店。
尺言停下,咳嗽一声,感到喉咙干涩。他想着是否要买点药材泡水喝,站了一会,他还是迈步离开。
市区里,总有些割裂感,快速的发展似乎只是围起破落的住宅,更远郊贫困的人,大概一辈子都登不上市中心的公寓,看不到夜景。
尺言脱下外套,餐桌旁弟弟折叠轮椅安静靠着。当初选的是红色,扶手是黑的,他看一会儿,又蹲下来,细细地望着轮椅。
直至灯光闪烁一下,他才起身,抬头看灯。
灯坏了。
他去拿一个旧灯泡,搬张椅子,亲手换起来。
落地窗被映照得五彩斑斓,夜景宛若是在细碎黑沙上,由各色玛瑙堆砌而成,瑰丽得让人倒吸一口气,仿佛下一秒就会流走。
玻璃上也倒映着他的身子,他被光芒点缀了,到处都如霓虹灯,朦胧看不清影子。
换完灯泡,尺言坐到沙发上。几盏白灯里多出一盏昏黄,四面墙内多一层旧色。
搭档史文打电话给他。
这位以风趣幽默闻名的主持人,面对消沉的搭档,不免有些担忧。
“你还好吗?”
“还行。”
“你什么时候来上班?”
“过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