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憔悴,太疲惫了,他衣衫不整,却不显得蓬头污垢。
“你出来一下。”
押送人此刻不是押送人,而变成了领路人。
尺言有些茫然,不熟练地下了床,从长期一动不动的角落里挪出,脚镣重得他拖不动步子。
灯光还是鹅黄,温暖安逸。他望一眼,什么都想不到,
他问:“我们要去哪里。”
领路人没有回答他,只是缓慢地在前面走。他拖着沉重的步子,慢慢跟着。
他经过很多栏杆,很多鹅黄的灯光,走到岔路时,他说:
“错了。”
领路人回身,摇摇头,没有错。
另一边通往的不是刑罚室,那里幽深僻静,灯光暗淡。尺言望着,迈开第一步。
灰暗压得他沉下头颅,他望着自己的脚和镣铐,开始清醒。
他记起痛楚,记起尖针,记起弟弟的轮椅款式,记起哪一种药该晚上吃,他记起很多,甚至连久久不见的弟弟模样,他都想起来了,分明在他面前。
睫毛有几根,他都记起来了。
可他愈发愈沉重,狭窄走廊压得他透不过气
领路人停在一扇门前,解了锁,把位置让出来,尺言走到门前,看着这扇没有名字的门。
他打开。
又关上。
“我不认识他。”
血肉
房间昏暗,正中摆放一张冰冷的平板床,冒寒气,冰凉向四面八方侵蚀。
他的手背触碰到墙壁,就停住。领路人按吩咐,让他独自在里面待半小时,门锁上。
嘎吱一声,房间内彻底死寂一片。
两米开外,一张白布盖着,隐约有轮廓。尸体模样端正,白布下头发一丝不苟,只是头颅有些变形,皮囊浮肿,血色全无。
他不挪一步,远远盯着白布,门抵在他背后,天花板低低压迫。
没有一丝风,没有一丝声音,连气息都难以听闻,他的目光定定,只有冷漠和警惕,一动不动。房间里两个死人。
是坠楼死的。
自杀。
他没有任何动静,两米间仿佛有一面屏障,隔开一边,与另一边。
死了。
凉意渗入他后脊,化作尖锥一阵刺痛,如一根根针扎到神经,又穿透背部,霎时心脏绞痛。他没动。
十分钟。
他无比清醒,寒凉空气漫灌肺部。刺痛又缠绕脊柱,迅速窜上颈椎,刹那刺入喉咙,他窒息了。可他纹丝不动,只是警惕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