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慌不乱,还表演得这么好,迟雪眼前浮现起满是摇晃手臂的场景,她在一片迷茫和人声之中,寻找他的身影。那时候的她,心里竟然空荡荡的,身边人有哭有笑有说话的,而她不知方向。
好像听到歌词,自己麻木了,又触动了。
迟雪突然心里一紧,望着他,眼前像蒙起一层雾,迷蒙开口:“你能不能,不要叫我林雪。”
尺言微顿,回头看向她,见到她刹那间迷茫的眼神,笑笑,认真凝视着她眼睛,倾听她的诉求。迟雪在这样的目光下感觉到安心些许,心中从慌乱沉静下来,嘴上缄默许久,终于缓缓开口,胡编乱造道:
“我喜欢,别人叫我小雪。”
她怕父亲误会,低头看地面缝隙,又立马抬头赶忙解释:“我只是,不太习惯被人叫全名。我朋友叫我小雪,父母也叫我小雪,你这样叫,我会顺耳一点。”
她不奢求父亲会相信这番话语,还未接到回应,并独自在内心先难过起来,直至一声轻柔的喊叫传入耳畔。
“好的,小雪。”
她脑子空白,被惊喜撞击,瞬时抬头看向父亲。
尺言回望她,见她被震惊得张开口,眼睛藏不住思绪,喜悦透过眼神满溢而出,什么都能轻易被窥见。
那模样很是有趣,他瞬间也如同清风拂面,弯起嘴角,淡淡笑道:
“谢谢你的帮助,谢谢你的陪伴,谢谢你那日提醒我。”
尺言善于表达感情,直抒胸臆,迟雪感到莫大的惊喜,这是郭雨生绝对不会说的话,但是现在父亲对她说了。
她甚至都忘记接上一句“不客气”,一切幻如梦境,难以相信。
“你要吃饭吗?”她情不自禁发出邀请。
她眨眨眼:“我也要感谢你。”
感谢
迟雪要感谢父亲什么呢?
感谢他早晨拖地,感谢他会养阳台的鲜花,感谢他买蛋糕,感谢他做新鲜的鱼,感谢他会在夏天时提前修好风扇,感谢他在冬天的时候帮她把房间窗户关好。
尺言在她身旁,他们并肩走路,校道上全是成群结队的学生,色彩斑斓的旗子和彩带随风飘扬,时而蒙住人影和视线。
迟雪余光偷瞥到父亲的肩膀,尺言的肩膀挺直又温和,衣角的小褶皱更显干净青葱,看似青涩之中透着成熟。
他们走到食堂,今日额外有加餐,迟雪说要请他吃饭,她兴冲冲地前去排队。
尺言留在原地看着她,眸瞳里的女孩活泼又害羞,发丝阵阵飘摇,像是自带清风。
迟雪站在人群中,回头,发现父亲对她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
她心口好似有小鹿在砰砰乱跳,忙回头,忍住不去偷看。
迟雪想,不断地想,一直在想……她想父亲对自己的感谢,她该怎么对父亲出口。
一句感谢能让人心口温暖许久,但心绪和话语总是相隔屏障,互不相连。人们不善于表达爱意,渐渐地相互习惯,埋头苦闷,可一旦捅破这一层膜,哪怕是一个字,都给予对方无限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