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身上轻灵,宛若一只木笼里的小雀,
迟雪问:“你知道,尺言吗?”
对方双手枕着半边脸,眼中似乎有水晶般闪烁,听到这个名字,一顿,接着天真烂漫笑说:“我可真喜欢他呀。”
迟雪在一旁听得愣了愣,刚刚的话,不像是语言,而像是风铃一样传入她耳间。风铃的声音不断回旋。化为颤音,颤音又加重,逐渐荡漾。
她忍受不下去,想要离开这片绿草地,她匆匆推开另一扇门。
金属撞击声传来,从悠远空灵的清脆,撞入她耳内。她想,不要睁眼,一定不要睁眼。可是声音太响亮,快把她灵魂敲碎了。
她身子一震,睁开眼。
天色很黑,她躺在家里的旧沙发上,对着阳台窗户,阳台门开了。
白鸽已经飞走,只剩月光洒落,阳台上飘着几件郭雨生挂上去的衣服。
迟雪回头,金属撞击声已经变成现实撞击,沙沙锯声冲入耳畔。是从门口传来的,一下,又一下,富有规律。
她起身,赤脚落在地板上,冰凉刺着她足底,她去开门。
门把手一拉,埋头锯门的消防员愣住。
消防员抬头,呆呆望着这个突然出现的女孩,发丝黏腻腻,脸上带着泪痕,样貌白皙漂亮。
迟雪看到夜色,看到穿着制服的人群,看到停止工作的电锯,她摸摸自己的脸,却摸到泪水了。
环顾四周一圈,门呢。
身体内流动的温和消失殆尽,平静的空气包裹她,她手臂上的细绒不再为回忆触动摇晃了。
她想找,门呢。
消防员问:“小姑娘,你还好吗?”
没有门,没有门。走廊上,只有窗户和陶瓷,墙壁满是污垢,窥不见门的影子。
怎么会回来了。
怎么会。
她察觉不到父亲的感觉了,手臂上的绒毛平静得诡异,她好像从温和的海浪里,一下子来到陆地上,一切难以忍受。
她触摸到的一切都不再虚幻缥缈,可她还没看完呢。
月光落在她脸上,蒙上一层浅浅的白釉,她的眼泪落到她脸颊,又从下巴滴落。
大家看着这个小姑娘,想要安慰,却手足无措。她的泪珠晶莹剔透,宛若宝石落下。
迟雪定定站在门口,一句话不说,一直流泪。
直至满面泪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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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只过去一天,郭雨生晾的衣服干了,干得很彻底。
邻居担心她,给她做了饭。早上去敲门时没有回应,下午再去敲,仍是没人应答,到晚上,三次敲门。邻居以为她太过自责,想不开,着急之下只好报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