尺言将纸巾捏成团准备丢入垃圾桶,手在半空中停住。
司徒辅的面色不算好,他靠在墙边,俯视这个友人的轮廓,一举一动每个细节都摄入眼帘。
司徒辅垂眼看着地板,双手在胸前交叉:“林雪和你什么关系。”
尺言吐出一点残渣。
司徒辅的行程早就告知过尺言,对于自己的行踪,这位友人知晓得一清二楚。
今日自己在酒吧内出现,尺言早有预见。连夜奔波数十里,从市中心的酒店赶来荒凉地,难道是为了中途插手西南洽谈的事情——不可能。
他很少干涉这些事情,尺言与司徒辅接近,就是为了手上干净,不用特意处理。
他是专门为迟雪而来的,在明知司徒辅在场的情况下,明知可以全身而退的情况下,仍然喝下那两杯被下药的酒。
没必要上演一出英雄救美的戏码,就算他不出现,司徒辅也会注意到迟雪,将她带出。
“为什么要喝那两杯,为什么要故意受罪,尺言,你没必要演。”
司徒辅声音沉下去,听不出是平静还是气愤。
“我没想到……”尺言出声,想要辩驳。
司徒辅打断他拙劣的表演:“林雪和你什么关系。”
尺言今夜浮夸的一切,不是单纯为了林雪的安全,更重要的是,让司徒辅注意到她。很明显,他做得非常成功。
尺言从身体微欠,两三秒,缓缓直腰。
他宛若没了痛觉,目光一丝波澜都没有,发丝吹到他眼前,他望向司徒辅。
“没什么关系。”
司徒辅看着矛盾的友人,什么话都说不出。
“尺言,”他轻喊一声。
他每个字都尽可能清晰,气息不紊乱,“你什么时候,这么干脆了。”
他认为友人变了。
在酒吧里,被逼着喝最后一杯酒时,尺言将整个空间都蒙上寒气。如果不是这样,司徒辅根本不会起身,打断这场令他沉思的表演。
尺言不仅要他当观众,端坐看开幕,还要逼迫他当收幕人,喊停这场表演。
“我是自卫。”尺言微微动动,抬颔,司徒辅看不清他的目光。
司徒辅否认:“你不是自卫。”
“他拿着刀,有毒药,我只能这样。”尺言声音很轻。
“你想杀所有人。”司徒辅断续的几个字,刺破所有反驳。
尺言缓缓缄嘴,开始沉默。
起初,司徒辅坐在江边,只是默默看着这场为他准备的闹剧,并没有打算出手。
可是,在第三杯酒,尺言抬眼的一刻,司徒辅立马感到阵阵寒气,迅速且极具目的性。尺言不打算留活口,包括在场的所有普通人,酒保、混混、酒客、打手,甚至那两个不懂事的女孩。
他不是自卫,而是起了杀意,面对所有无辜的、有罪的、看热闹的、目睹的所有人——
唯独留给迟雪生机。
所有人的头顶都悬着无形的冰锥,下一秒就能向他们索命,唯独迟雪的身旁空无一物,连寒气都不向她聚集。
“你的威胁很成功,让我注意到她。”司徒辅叙述。
尺言垂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