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会做好他的工作,会对得起他的职责。
他会照顾好一切,包括迟雪。
司徒辅望着友人,看着他走出一步、两步,沉声发问:
“林雪,于你而言有多重要。”
尺言停在悬光灯下,他定定,侧头。
“宛若明珠。”
落雪
尺言走上大街去,寒风裹挟他的身体。
他看到剥离的天空,层层鲜艳如涂料的云彩。即便是黑夜,也瑰丽得无可比拟,震撼至极。
他设想过很多结局。
他死了,小雪回不去。她会留在这里,读书、成人、找到伴侣。他要提早给她铺好路。
司徒辅不是一个好友人,他抛弃了自己,但他仍然值得信任。
他再次望向天空,底下的漆黑夜幕中,夹杂着耀眼的星光,路灯倒挂天上。
冬日,吸引不了蛾子,却能吸引孤独。
他继续想着,他死了,小雪回去。她会被托给一户好人家,他看到迟雪的难过,看到她的愧疚,他只能让迟雪忘了他。
尺言突然也不想忘却了。
他低头看自己的手,他看到疤痕,若隐若现,可触摸上去,却一如既往地光滑。
他又摸上自己的左肩,隐隐约约的疼痛。他的肩胛骨像是破碎,宛若从前。可是没有,他还活着。
小雪像妈妈,没有像他是最大的幸事。她性子也像妈妈,模样也像,当他一手抚养起这个女儿,发觉她不似自己,这是最大的慰籍。
他累了,坐在街边的石凳上,风一缕缕吹来,扯动着水分在空中纠缠。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老了。
他四十三岁,回望早逝的家人,他白发如悲。
身体上的折磨让他加倍衰老,可生理上的拖欠,他被迫长留于人间。
他时常在切菜时,抹阳台时,想自己是否会突然猝死,结束这漫无趣意的生活。毕竟他在十多年前,生命就该到了尽头。
一阵风吹过他耳朵。
他抬头,望见无数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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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雪打开房门,此时夜已深,她的动作都放得很轻,以免吵到别人。
她猜想朋友们早早回到房间,定然余惊未过,于是特意在旅馆外多待近一个小时,好与用热水慰藉余惊的朋友们错开时间。
可当迟雪推开门,光亮深入她眼,她没有看到潮湿的浴室,只看到两个朋友齐坐在床边,身子端正得不正常。
她们在等待开门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