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好回头,忍住泪,心里大声喊:“快走吧。”
尺言折身回去。
迟雪的手抓不住东西,现在只有空气伴随她,她很想上去,拦住父亲的去路,可是她的腿酸软,她做不到。
尺言干脆地迈大步,没有回头,迟雪看着他背影,只想流泪。他的毫不犹豫让迟雪不知所措,她无比惶恐,她怕与爸爸分离。
她在摇晃中,紧紧捏着拇指,迈步小跑跟上尺言。
尺言蹲下,他的手擦过砖缝,再度斑驳。迟雪帮他找来坚硬的砖块累成柱子,他开始顶住石板。
只要再有一厘米的缝隙,就能将人救出。
迟雪忍着泪,这间屋子摇摇欲坠,大地开始轰鸣,尘埃飞扬。
尺言的手臂青筋突起,石板微动,迟雪很担心他的肩膀,即便他用的是右肩。尺言低着头屏息,视野灰蒙。
一次强烈的摇晃,大地裂成两半,狠狠撞击。迟雪快要摔倒,头顶上掉下一块瓦,她睁大眼,空中突然出现冰层,瞬间挡住碎瓦。
冰层碎裂,第二片瓦掉落时,四分五裂,不过一眨眼,又立马出现冰层,挡住她头顶。
冰层被砸得如蜘蛛网,迟雪看见凝结的水雾,从模糊变为冰晶,成千上万颗冰晶结合撑成浅冰层。她看到掉落的砖,看到尘埃,掉落又一道裂痕。
不过三秒,冰层碎裂,哗然消失。
迟雪望父亲,房梁掉下来,正对尺言左肩上。
他低下头,头发盖住半张脸,尖锐的房梁木穿透插过他左肩。
他的右肩,仍然顶着那块石板。加重的呼吸声中,迟雪听出痛苦,无声气息代替呻。吟,他低着头,喉咙滚动一下,身体俨然使劲,没有停下。
石板被强硬顶起。
迟雪赶忙拉出小男孩,在地动山摇之中,被顶起的石板狠狠砸落,尺言踉跄差点要摔下。
房梁折成两半,粗。重的一端掉下地,尖锐的一端仍停止尺言的骨肉间。
迟雪看着,想哭。
尺言满额冷汗,他咬唇,低头看着满地尘埃,听见女儿即将到来的抽泣声,嘴唇泛白:“没事。”
迟雪不相信,余震终于停下,她无力倒在地上,哭着喊:“我要怎么帮你?”
尺言艰难喘气,脸色失去血色,他笑笑,摇摇头,伸手扶上肩头。
手抓住木刺,他用力,往后一拔,将尖锐抽出。
木刺上看不到鲜血,尺言呼出一口重气,他的手发软,将木刺丢到一旁,回头,对女儿重复:“没事。”
冷汗湿了他的额发。
远处来了人影,不远处的救援队收到信息,终于赶来,看见他们后,立马奔来。
迟雪的眼泪止不住流下,那该有多疼,他的骨头都被刺穿。
尺言伸手,帮她抹脸颊,声音很轻:“别哭。”
迟雪感受到父亲的指头很温和,微微颤着,尺言顽强的眼锋,从冰化成水,柔软地注视她。
自己女儿真是水做的,尺言不禁笑:“怎么这么多眼泪。”
救援队赶到他们身边,拨开废墟,接过受伤小男孩。迟雪不管那些救援人,不管小男孩,她只看到医生,她哭着说:“你要接受治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