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睫很密,微长的眼睛勾出一丝媚气,又迅速被雪白压住。她已经十五岁了,恰似冬日的花蕾。
太精致。
她身上盖了一层细雪,她是被埋在雪下的钻石,谁只要轻轻望一下,双目就流光溢彩。
迟雪或许没有意识到这份凝目,她对着镜子里笨拙的自己,听着导购的安危,思虑着过去与现在。
她很喜欢,觉得很合适自己,可是不合适林雪,她在遥望过去,她想要适应现在。
尺言重复,声音不大:“就这件。”
尺言的眼眸里,好像看到一场雪,细雪浅浅一层,压住所有尘埃。
那场冬日罕见的飘白里,太阳如耀钻,将一切水雾都冻结。
他说:“这是你十五岁的礼物。”
房子
郭雨生死去时,已经渐入冬天,离她的生日,只相隔一个月。
现在,她已经十五岁半了。
面对即将来临的十六岁,迟雪手足无措。她马上就上大学,这过快的生活节奏让她一片茫然。
正常来说,她才刚刚踏入高中。迟雪心里一直担心着,自己是否能应对好这比自己大两岁的身体。
她有时会忘记自己的年龄,有时候感觉自己幼稚,很不成熟。
尺言是唯一一个,会在这个世界提醒她生日的人,除此之外,她无依无靠。
林雪有很多伙伴,有疼爱她的父亲,有深交的好朋友,有独特的夸奖。可那是属于林雪的,迟雪只有在尺言身边时,才会忆起自己的存在。
她提着三个袋子,一份是林雪的连衣裙,一份是换洗衣物,一份是生日礼物。她就这样跟随在父亲身后,走过林道,黑夜笼罩住长长的路。
街灯因为电力不足,一盏微弱,一盏温亮,他们脚步一个深一个浅,在影子里上下晃动。
“我们是要去那边么?”迟雪问,看到几间屋子。
那些屋子,高高的,平平的,仿佛不是水泥,而是插在树林里的玻璃。林地将它们隔成温房,它们完美融入这片夜景。
尺言停在东南面一间,它与其他几间虽建在一起,可依旧相隔百米。这间位置最好,能有初升的清晨阳光,也有凉爽的夜风。
他掏出一串钥匙,开门,咔哒一下。
迟雪见到一张地毯,安静地铺在玄关处,她趁着月光清亮,窥见屋内轮廓。
尺言伸手,开了灯。
“这是你的房子吗?”迟雪直接问,她想打探父亲的情况。
尺言摸到手上的灰尘,轻应:“不算是。”
这间房子挂的是他的名字,事实上却是为弟弟准备的。这个孤弱的弟弟在家中没有房间,只得了这一处遗留的房产。
迟雪不解其中话语,她踩到地面的灰尘。尺言拉开窗帘,也打开窗子,新鲜的空气将尘埃吹起。
她闻着满是尘埃味道的空气,望向父亲。尺言弯腰,掀开沙发上的尘罩。
这间房产一应俱全,有两层,占地过百平方,有长廊,以及数个房间。
所幸的是,没有地下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