尺言又抹掉一缕发丝,她的发丝被眼泪浸湿,黏在她的脸颊上。他温声:“不要紧。”
“那也要去。”迟雪哭喊。
尺言看着自己这个女儿,眼眸中流动泉水。迟雪流的眼泪,全变成他眼里的雾气,蒙上月光似的朦胧。
他带着笑意,轻声问:“你想要回去吗?”
迟雪咬着唇,不摇头,也不点头:“我只想在你身边。”
尺言又温言,手摸上她脑袋:“那我们去吃面吧。”
吃面
尺言牵着小雪的手,往回走,脚步很慢。
层云消散,天空很蓝,迟雪握着父亲的手指,她变小了,正如幼儿园时走去菜市场、走回家、走到小公园。
今日看到的父亲,是多彩多样的,但蒙上一层雾气,模糊迷离。
迟雪不禁想以前的事情。一只马驹从旁边跑过,它尾巴甩得很高,头颅垂低。迟雪感觉马驹像车,无形的车流从身边经过。
透明的人影来来往往,尾影虚空一瞬间,她像回到从前,眼前一顿又只剩父女两人。
尺言抬头往前望着,好像望风景。
“你想吃什么面。”他开始问。
迟雪答:“我想吃三鲜。”
“如果没有三鲜呢?”
“那就牛肉。”
“没有牛肉呢?”
“那就青菜面。”
“没有青菜面呢?”
“那就吃面。”
蓝天白云盖住他们头顶,尺言的语气开朗,他声音干净起来。迟雪觉得,这段对话似曾相识,等到她想起来时,他们已经走到面店了。
迟雪抬头,才发觉自己泪流满面。
“爸爸。”她喊。
“我想吃云吞面。”她拉他的手。
“要是没有云吞面呢?”尺言问。
“会有的。”迟雪的眼泪滴滴答答,她是个娇弱的小姑娘。
尺言拉着她的手。面店主人站在门口,手靠背,又说:“吃面吧,吃一碗面吧。”
爸爸领她进面馆,面馆不大,是木结构。在这次地震里,它意外地没有坍塌,它每一处地方,都漂亮古朴。
走到里面,面馆就变得很小了,木桌子,木椅子,木筷子。墙壁也老久了,她抬头,看到吊扇和蜘蛛网,她看到挂在墙上的电视。
面店老头儿靠着手,过来:“要吃些什么呀,小姑娘?”
尺言温声,低头询问她,像哄着小孩子:“你想吃些什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