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打愿挨都是我自己的事情,如果待会有人来的话,麻烦你们小声点,我真的需要睡眠。”
沈续很少主动终止谈话,除非他实在忍不住想要退场。
室内常年保持在十八度以下,这种温度已经是一个南方城市象征冬日的程度,沈续倒在床的最深处,摸出手机裹着被子又玩了会,陷入沉睡的时候,屏幕仍然播放着最新上映的纪录片。
讲的是孩子过年跟随父母回到故乡,长住三个月内,长辈们的日常生活。镜头语言并不活泼,甚至有种扑面而来的潮湿衰败。
沈续睡着的时候,正好是几个人去祭奠祖先,根据记忆,漫山遍野地寻找祖坟。
因此,那个在沈续这里并不算是熟悉的女人,骤然闯入他的梦里。
宁心穿着家中照片墙中的某套裙装,笑吟吟地看着沈续,指了指他,又仰起头。
沈续也跟着望过去。
汤靳明正好端着一盆刚洗好的衣服,来到阳台准备晾晒。
他干起活来十分熟稔,撑开双臂抖动床单,身体从栏杆探出点,用力对着空中一甩!
哗。
水珠分毫不落地落在沈续头顶。
之后,他被这阵头顶盘旋的冷气所惊醒,再没看清宁心的脸。明明她应当是想要对自己说什么的,可梦里怎么会开口。
天光大亮,沈续蓦地睁开眼,凝聚在眼底的湿润也跟着奔涌而出,从眼眶再到鬓间,他用力侧过身,将它全部都抹在枕套上。
宁心想要表达的他知道,作为汤靳明的母亲,她有入过他的梦吗。听说底下的人只有在极其担忧,孩子过得极度差劲的时候,才会用力想要通过梦境表达感情。
沈续撑着床缘坐起,用力将额前散落的碎发捋至脑后,并挪到床头靠着刷了会手机。
他沉睡的时间比想象中的长,通常五六个小时就能满足日常睡眠了,这次居然直接睡到了早晨十点。
医院科室群组里照样热闹,急诊缺人,手术时间有问题,这个病人在门诊闹事,那个患者家属又想塞钱给护士被发现了。
事情虽然不大,零零碎碎加起来都是工作量。
当然,沈续的邮箱还收到了学生的论文修改。
即便休假也有事做,保持工作的频率令沈续心安。
他有意无意地侧耳倾听着门外的响动,试图以此判断汤靳明是否还在家中。
不过没过多久他就放弃了。
托开发商的福,每堵墙都做到了绝对的隔音。
他记得他睡觉的时候门仍然是开放,大概是汤靳明在他睡着的时候过来关的。
想到汤靳明,沈续又一动不动地陷入沉默。
他和汤靳明已经不是小孩了,为什么还要无休止地争吵,就不能面对面坐着聊几句吗?
倒是上次在医院也心平气和地一块吃过饭,可那顿饭似乎也没吃完,他被叫去急诊的时候,汤靳明还在对着那碗面挑三拣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