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汤靳明的钢琴弹得最好。在没来到沈家的时候就已经拿过证书,拥有冲击省奖的能力。
沈续发脾气不想学华尔兹,他陪他坐在舞室,自己学会后教沈续怎么跳,午后开窗通风纳凉,微风携绿荫在窗台旁落下青草色的痕迹,汤靳明指尖流淌的音符跳动着融入沈续昏沉的意识。
……
琴音渐慢,渐入舒缓后猛地加快。
这不是伴奏,更像是某种轻言细语的诉说。沈续艺术细胞欠缺,却仍然听得懂曲调里的释然与欢快。还有……
思念。
他在想念宁心吗。
蓦地,沈续意识到自己先前犹豫汤靳明会因与汤连擎的利益交换而放弃从前,这个想法是那么地可悲,他将写进世界规则的程序同样套入汤靳明的身体。
他用世俗的想法揣测他,却忽略最应该相信汤靳明的人,除了宁姝,还得有他。
为什么一个人的痛苦隐藏那么久他却没能发现,耽于他所带来的快乐。
……节奏又激烈起来。
这已经是曲末了,三分四十秒,相较于一般的钢琴曲算是极短,但诉说已经无声地溢出舞池。
艰辛、骄傲、伤感、愉悦,从稚嫩至成熟,在此刻汇作刹那一瞬的时光。
他既愿意用这场本属于他的舞会来成全施妩,也愿意褪下光芒享受成功。
夜很平静,维多利亚的游轮仍旧准时到港,繁华奢靡至死不眠的城市曾经是宁心的家,而现在,也终于成为汤靳明真正起步之处。
这不过是最寻常的一天。
曲毕,施妩先沈续一步松开他的手。
而钢琴前的汤靳明立刻起身,目的性十足地,踏着络绎不绝的鼓掌声,径直朝沈续走来。
啪。
他的鞋跟发出细微的响声,他在他面前站定。
沈续静静凝望汤靳明,看到他胸膛起伏,猜测弹这首曲子应该是很累的。
“跳得不错。”汤靳明故意压低声音:“没退步吧。”
一语双关,是问他的琴音,也是问他的舞步。
施妩的目光在沈续与汤靳明之间流连片刻,率先道:“年轻的时候能跳一晚上,现在不行了。”
汤靳明关心道:“楼上有提前准备好的房间,我叫助理带您去吧。”
说着,他向场外待机的房睿招手,房睿小跑着过来。
“带施妩小姐休息,去我那间。”
“我呢。”沈续也累了。
施妩体力见底,笑道:“我要一个人去,你爱去哪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