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茂再抬眼时,双目盈泪,又悲又恨。奚骄是讨人嫌,但对方不会在这种事上乱开玩笑,奚骄手里一定有证据了,或者证人!
而这足可以说明,段夫子骤然离世真是被人算计的。
尉茂再给尉窈去第二封信时,杜通定给奚骄下第二次跪。
“我、我前两天说了半截谎话,我不知道这种小事犯得上报州府啊!我其实是为了你别再打我,才把事情往大里吹的。”
奚骄对此人厌恶到了极点,半句话都不愿和其交流。
州兵是元瑀带来的,他还不到上学年龄,每天不喜欢玩耍,只喜欢呆在牢狱里看狱吏审案。
在杜通定讲述尉学馆一位老夫子被人使手段害死的事后,奚骄没全相信这个下三滥的话,他让人送信给元瑀,元瑀带着州兵一来,杜通定果然改变口风。
瞎吹牛跟报假案是两码事!
杜通定这回彻底老实了,原原本本讲述事情经过。是有人在他放学路上拦着,给了他一串珍珠,让他把这串珍珠送给河西街敞衣阁里一个叫胡扭八的舞伎,让胡扭八在二月末那天清早做件事,只要看见尉氏学馆的段夫子父子从阁前经过,就出门解半截衣襟展露珠链。
拦路人告诉杜通定,只要胡扭八照吩咐做,事后就会再给杜通定一串更大的珍珠作为酬劳。杜通定本来就喜欢胡扭八,于是把拿到手的珠链抠除几颗昧下送给对方,这样的话,得不到第二串他也不吃亏,还讨了美人欢心。
那天清早杜通定在敞衣阁胡扭八的房里,他只目送胡扭八出去,并没看到段夫子摔倒的一幕。但是……
你要坚决拒绝
“但是绝对跟胡扭八有关系!她很快慌慌张张跑回来,差点把珍珠串还给我呢。绝对是她干的坏事,真的!不然咋那么巧她一出去伎阁前头就乱了,那个姓段的老夫子就摔没气了呢?你们抓她吧,跟我没关系啊。”
元瑀问:“送你珍珠的人是男是女、高矮胖瘦、嗓音有没有特别的?再跟我说说他的模样。”
杜通定如丧考妣,他就怕问这个。“那人比我高,可也算不上很高,穿着臃肿,不知道穿了几层,头戴草笠,那草笠的边破破烂烂,把他的脸挡了大半截。我光盯着珍珠了,根本不记得他模样!但他肯定是男子,说话声吧……又,又是装出来的苍老,我……我真的光盯着珍珠了。”
元瑀和奚骄对视,杜通定说不清楚,反而证明段夫子是被蓄意谋害。
元瑀又问:“他说此事过后再送你珍珠,说没说怎么寻你?”
杜通定:“哎呀,这话你也信!”
“弹他嘴。”
这厮的脸已经肿成卤猪头,不能大巴掌扇。
元瑀给州兵下命令后,和奚骄商议:“这两天我去河西街转转,先不惊动那个舞伎。此人太讨厌,总盯我裤裆,我就不带走了,仍由奚兄长看好他吧。”
夜晚。
尉窈把课堂笔记整理成全部的白话解释,先给尉茂抄一份,再给高娄抄一份,三遍下来,正好记熟。她起身舒展活动时,哼唱《七月》诗,兴致来了,把采摘桑叶的动作加上。
跳完唱完,坐回去继续温习之前的诗篇。
咚——
咚——
夜半钟声遍平城时,尉窈熄烛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