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同首诗,夫子们各有理解。阿母放心,我不会因为学过就不认真听。”
几问几答,全跟前世相同。
不同的是,尉窈突然抱住阿母的胳膊,贪恋的嗅着阿母身上的烟柴气息,还有衣裳间的澡豆香,反正她已想好说辞,便放纵眼泪大颗大颗的掉落。
“阿窈?说,夫子训你了,还是谁欺负你了?”赵芷慈容变厉色。
“没人欺负我。不过今天尉茂,就是坐在我后面的同门,他叫尉茂,下课后他故意挡我路。”
“然后呢?”赵芷把拳头捏得咯嘎响。
“他当然拦不住我。”尉窈往阿母背上趴,撒娇问:“阿母,我头次离开你这么久,你想我么?”前世我远嫁数年,阿母,你想我吧?
“想得很。”
尉窈鼻音吸囔:“我更想你,想阿父。”
赵芷把女儿揽在怀,心疼道:“我就说你上学早了,旁人家都是九岁、十岁才念书。要不我跟你阿父说,以后还在家学?”
“不。别人欺负我,更让我明白阿父讲过的道理,我自己得有本事,想要有本事,必须多读书,不在年龄大小。”
赵芷哄道:“窈儿说的都对,那往后你只管诵书、练字,将来要是考进太学,阿母就摆酒席,宴请整个池杨巷!”
这时洛阳的国子学初建,尚没有兴盛,绝大多数学子仍在平城的太学求学。
她跟着阿母笑,心想:都重活一世了,我岂会止步于太学、国子学!今世我要考女史,进宫做官,植中枢!
墨换《说文》
夕阳红透平城。
尉骃背着书箱回池杨巷。
“尉夫子回来了。”
“你也才归家。”
和往常一样,尉骃与邻人打着招呼,不一样的是,女儿跑过来接他,小手使劲向上托书箱帮着减轻重量,虽然不起多少作用,但尉骃整天的疲惫在这一瞬间,真就没了。
“阿窈今天学的关雎?”
“是。”
尉族小学的学馆每年都招收新学童,可学《论语》、《尔雅》、《诗经》。单说《诗经》课业,新学童的庭舍有五所,按夫子学问的深厚排名,若不是尉骃在族学担任夫子,尉窈根本进不了最好的一舍。
尉骃询问:“段夫子教的可好?”
“好。和阿父教的一样好。”
“哈哈。”
父女俩一进门,赵芷单手把书箱从夫君背后拎下,轻松提进屋。尉骃去墙边看他栽培的几支野兰,阿窈和阿母一起铺筵席,抬案、端饭食。八月暑退,只要抓紧时间,还可以在院里吃完晚食。
当夜色浓时,尉骃打开书箱,开始抄书。
大魏重武轻文,但自从建太学、接纳河西学者、祭祀孔庙……种种举措,可见朝廷必要振兴儒风!于是诸部族急忙收集因战乱失落各地的典籍,有损毁的补,无损毁的多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