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什么都不明白,呆滞又害羞;一个什么都很明白,引导着另一个,但明显强忍着欲望。青涩地爱抚、亲吻,又不敢尝近在眼前的那只苹果。
见证这一切,我仿佛生了重病,拖着脚步、摇摇晃晃地回去了。
第二天,天晴了,蓝天白云。我来到了自家楼顶。
清晨,空气很清新,远处高楼吹过来的风,带着清晨独特的香气,远处的天空,一点浅橘,一点绯红,太阳即将升起。
小黑点似的人,上班的上班、买菜的买菜,晨练的晨练,忙忙碌碌,他们不用思考自己从哪里来,到哪里去,只是漂浮在生活的水流之上,顺着水不自觉地流。
我迈出了第一步。下坠的时候,我的思维是空白的。其实,刚迈出那一刻,我已经后悔了。极度恐惧和惊悚揪住了我的心脏,心跳很快,眼泪和风刺得我无法睁开眼睛。三秒后,楼下的雨棚救了我。我落在软软的雨棚上,清晰地听到有人在尖叫,然后,又向下滑落,又落在另一个雨棚上。然后,楼下的黄葛树勾住了我的衣服,每一根树枝,都在拦住我,托举着,一点点,让我缓缓落向地面花坛的草坪。我手臂骨折,脸被擦伤。背部很痛,很痛,奇迹般地以最轻的伤存活下来。
我后来查到,跳楼而死的人,巨大的冲击力会让他的肝脏、心血管全部爆裂,骨头尽数粉碎,扎进肌肉之中。
我想,为什么上天要给我第二次的生命呢?
我本想之后做点什么,用第二次生命做点好事,来弥补我曾经的卑微、失败、嫉妒、平庸和自甘堕落。
但现实给我第二次重击。
父母把我送到了防卫技术学校。
他们也不算毫无人性,他们只是想在我上高中之前,快些纠正我的同性恋倾向。
我查了一下这所学校的情况,有些害怕军事化训练,但心想,这样也能摆脱张宇强对我的纠缠。我给父母提的条件是,我要一把轮椅,假装是残疾人,避开那些体能训练,他们答应了,多交了一些学费,让学校把我安排在一个单人间里。
我幸运地逃过了入学时的暴打。
我的房间隔壁是厕所,偶尔能听见男生聊天,当时,我知道,学校有个话题人物,不服从学校的任何规则。
我足不出户,只是见证着这里所有的暴力和传言。
一个合格的旁观者。
日复一日,我接受着药汤和电击疗法。然后一个人呆在那间小屋里,不和任何人接触。洗澡也和其他人避开。
有一次,一个教官,是的,梁刚,突然在我洗澡时闯进来,说我这样洗澡会不会很麻烦,需不需要他来帮忙。
我想逃出去,但他用手强制猥亵了我。
当时,我哭了,他还把我的绷带拆开,说:“你明明挺好看的,脸也没有毁容,怎么还拿绷带绑着呢?”
那天晚上,我受不了了。
梁刚把我恶心得要死,然后我想,我一辈子遇到的都是些什么人,我又想起张宇强,想起父母。
最后,我想起从未伤害我,却让我嫉妒不已的你。
唯一对我好的人,却被我推开了。
我还是觉得还不如那次死掉就好。
我下床,坐在轮椅上,看着月光,一直流泪。
这时,有个黑影从窗子那儿晃了晃。
我吓了一跳,抬起头。
月光下,他的影子是黑的,我看不清他的脸,但大概听见我的啜泣,他轻轻敲了敲我的玻璃。
我犹豫了一下,轮廓看上去是个少年,应该没有危险。
我想站起身,突然想起必须装作不能走路,就把轮椅滚过去,给他开窗。
一瞬间,这人的脸侧了侧,月光把他半边脸照亮,汗水把头发贴在脸上,英俊的脸,上扬的眼尾。
他露出一个笑容:“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