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再对其他人有淡淡的好感,也不再敢离得太近,他太害怕了。
有时候,姑姑做家务时放着狗血电视剧,他在卧室里躺着,听着声音。恶婆婆把自己儿子囚禁起来,拿钱让穷苦的女主走人。他想,难道是他爸爸发现了他俩的事情,把他囚禁起来,搞什么指腹为婚?
他又担心孙天影其实是死了。
可自己觉得,孙天影那样聪明,又那么自由,他只要想再找到自己,就一定有办法。
除非,是他自己不想要了。
后来,这事变成了一次次噩梦。不必切实地梦到,哪怕是触及它朦胧的轮廓,都感觉心上压着什么东西,喘不过气来。他如愿考到渝州最好的高中,稍稍没那么内向了,认识了新朋友,埋首在学习里,照样受老师喜爱。但不知多少次,在梦中梦见他,醒来,感到泪痕把脸绷得很紧,枕头已经湿了一大片。
大学了,再也不会为这种事情哭,也感觉自己把他淡忘了,或许,能好好谈一场恋爱,做一点点像初中和他离家出走那么疯狂的事情,但顾恺嘉发现,自己变得自由了,因而很多事并不是想象的那样“不能做”,自然谈不上疯狂。他答应过别人的追求,但恋爱不能超过三天,就自己想要分手。“不是你的责任,只是,我就是……进入不了一段关系。”他擅长的,仍然是去图书馆读书,埋头写论文,被同学吐槽想卷死所有人,但其实,自己只是不知道该做什么而已。
自己就是这么一个单一和无聊的人,像是一直在同一轨道绕行的星球,有人轻轻带他飞出了逃逸速度,他就永远记住了那种感觉,没有人再给他同样的感觉,他就不觉得那是在恋爱。然后,那个人消失了,自己回到原轨道上,永远无法复刻当时的经历,只是带着记忆,继续自己漫长而无聊的绕行。
自己绝对不会原谅他。
但是,自己还是忍不住想靠近他。
第一次
“我信。为什么不信?”顾恺嘉笑了。深深吸了一口气,又呼出来。
黑暗中,孙天影静静看着他,没有说话。
顾恺嘉觉得自己彻底冷静了下来,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渐渐坍塌,因而,头脑变得更加清醒。
他往前走了两步,靠近孙天影,低声道:“是现在又想玩了吗?”手碰了碰对方两腿之间。“是想要这个吗?”
孙天影后退了半步,顾恺嘉跟了上去。
被捏住的一瞬间,孙天影震了一下。然后,他笑了,“你觉得我想要的是这个吗?”但他没把顾恺嘉推开。
两个人靠得很近,侧脸对着侧脸,不用看对方的眼睛,灼热的呼吸轻轻打在彼此的肩膀上。
将手冲洗干净后,顾恺嘉抬起头。
镜子中,只有背后的一小片草坪在灯光下照亮。人脸埋在深深的黑暗里,眼神和表情,什么也看不见。
孙天影是过了一会儿回来的,衣衫整齐,甚至还有些体面。他一坐下就端起酒杯继续喝着,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散场的时候,他俩仍然坐着同一辆车。
到了楼下,走进电梯,顾恺嘉按了十七层,孙天影将手揣在兜里,站在他身后。顾恺嘉不想帮他按十八层。
电梯一开,两个人都走了下来。
“顾队是不是应该负责到底?”孙天影在他身后问。但也是那种“你答不答应无所谓”的口气。
顾恺嘉吸了口气:“我现在不想玩了——”
他飞快走到门口,砰地关上门。
室内很黑,很安静,只有波波咕噜噜地跑着滚轮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