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老夫人这话没给岑氏留几分脸面,岑氏当即脸色一僵,讪讪道:“母亲误会媳妇了,媳妇岂是那样的意思。媳妇毕竟是当婆婆的,是想着崔氏能安心待在府里,和世子琴瑟和鸣早些有了身孕,好替咱们陆家开枝散叶呢。”
岑氏描补了这么一句,见着窦老夫人神色淡淡,面儿上也有几分挂不住,便寻了个借口起身带着女儿陆丹若告辞出来。
一出了清德院,陆丹若就忍不住道:“祖母也太不给母亲颜面了,女儿觉着母亲那话也没错,谁家的新妇隔三差五就有事情呢?不是去拜见进京的外祖母就是娘家老夫人身子不适,今个儿宁寿侯府又有了事情,要她这个出嫁的姑奶奶回府一趟,真以为是还未出阁的时候呢。难不成侯府没个管事的人了,事事都要她这个嫁出去的姑奶奶掺和?真是可笑,崔氏也真好意思回禀到祖母这来。若我是她,娘家三五不时有事情,定会偷偷回娘家处理,哪里能抛下脸面开这个口。”
“说到底,这崔氏就是不知轻重,这个世子夫人给她当她根本就配不上!不是女儿揣测她,她兴许如今身份体面了就想回娘家摆架子吧?当谁不知道她那点儿小心思呢!”
岑氏知道女儿心里头不喜崔氏这个嫂嫂,可听她越说越不像话了,怕她这些话被有心人给听到了传到了继子陆秉之耳朵里,忙扯了扯她的袖子,压低了声音道:“慎言,这些话若再被陆秉之听到迁怒到岑家,岑家哪里能经得起他再一次折腾。”
想起外祖母如今身子都不好,外祖父名声更是因着那小倌儿有损,这些日子去了寺庙里小住,整个岑府更是门可罗雀没人上门作客,陆丹若后背就不由得打了个激灵,没敢继续说下去。
岑氏见着她脸色微微发白,轻轻叹了口气,道:“不说这些了,到娘院里坐坐吧。你若觉着闷,过几日娘带你去寺庙小住几日。”
“这国公府,是愈发叫人觉着憋闷了。”
陆丹若刚想说母亲带着她去寺庙上香也不怕府中的中馈被婶婶贺氏再夺去一些,可见着母亲眼底的愁绪,想着在这国公府憋屈沉闷的日子,她到底是点了点头。
“嗯,女儿也不想再在府里待着了。自打崔氏进门,祖母心里眼里都是崔氏这个孙媳妇,哪里有女儿的位置。”
“在祖母眼里,崔氏做什么都是好的。崔氏恃宠而骄也不怕长此以往祖母心中烦躁,不喜起她这个孙媳妇来。”
母女二人一边说,一边往住处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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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寿侯府
翟老夫人面色严厉,满是不快对着跪在地上的儿子训斥道:“事情没问清楚你就生这般大的气发作嫡妻,传出去外人说你宠妾灭妻,你这名声还要不要了?”
翟老夫人气得不轻,差点儿就要晕倒过去。
她稳了稳心神,视线又落在跪在那里的柳姨娘身上,想要发作可知道她腹中还有着崔家的骨肉,若是一直跪着落了孩子,儿子岂不怪罪她这个亲生母亲?
这般想着,翟老夫人到底是挥了挥手,对着伺候柳姨娘的嬷嬷吩咐道:“扶你家姨娘回去歇着吧,什么事情都比不得她腹中的胎儿重要。”
翟老夫人说着,又对着柳姨娘道:“柳氏,你要记着你妾室的身份,若生出什么不该有的心思,哪怕你生下这个孩子,这宁寿侯府都留不得你。”
柳姨娘瑟缩一下,见着宁寿侯出声要替她解围,她便扯了扯宁寿侯的袖子,对着她轻轻摇了摇头。
崔令胭打起帘子,进来时见着的就是这一幕,她面色平静,缓步朝前走去,对着翟老夫人福了福身子请安。
翟老夫人见着她过来,心里头松了一口气,道:“你先去看看你母亲吧,她今日受了委屈,你这当女儿的好好宽慰宽慰她,好歹别叫她哭坏了自个儿的身子。”
崔令胭点了点头,转身就要朝外头走去。
宁寿侯扶着柳姨娘站起身来,见着女儿这般,脸面上更是挂不住,忍不住厉声呵斥道:“站住!见着自己父亲也不知请安,这是哪家的规矩?怎么,你如今嫁给陆秉之成了卫国公世子夫人,连我这个当父亲的都不放在眼里了吗?”
宁寿侯本就一肚子气,今日他宠着护着的柳姨娘差点儿落胎,又被母亲翟老夫人训斥了一番,方才崔令胭进来,更是没叫人回禀,直接就见着他这个当父亲的跪在这里,也着实叫他失了为人父的尊严。
宁寿侯心里的火气一时被激了起来,便忍不住对着崔令胭这个女儿撒起气来。
崔令胭停下脚步,目光很是平静看着宁寿侯,不见半点儿怯意。
她微微福了福身子,视线又落到柳姨娘身上,开口道:“父亲这话胭儿就听不懂了,胭儿正是因着顾及孝道,这才不想问您为何为着一个妾室对正妻动手。想着您和母亲的事情自然是该祖母这个当长辈的处理,胭儿为人女唯一能做的就是去宽慰宽慰被父亲掌掴失了颜面的母亲,难道这般行事便是不顾孝道?”
宁寿侯印象里崔令胭这个女儿一直都是温柔恭顺,哪怕叫隔房的堂姐崔令音在她手中吃了亏也只觉着不过是女儿家的一些小手段。崔令胭能够有如今的体面都只因着嫁入卫国公府这般高门,要不然,哪怕她是侯府嫡女,如今在这府中怕是日子过得连个庶女都不如。
更别说,在他这个当父亲的面前这般硬气摆架子了。
有了这样的心思,宁寿侯只觉着崔令胭这般说话就是在损他的颜面,哪怕这话有几分道理也依旧是仗着世子夫人的身份在娘家摆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