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玉兰所说,郑穗宁进门后府里便多了个主母。即便她上辈子知道郑氏不得萧则喜欢,平白占了个皇子妃的身份。可她如今身份卑微,仅仅只是一个侍妾,面对郑穗宁的时候自然矮了一头,她不在乎萧则和郑氏今晚洞房花烛夜,只是想到明日要跪下给郑氏磕头敬
茶,想到这番羞辱,她的身子就忍不住气愤的发抖。
郑氏进门,未必会将秋宁和玉兰放在心上,头一个要对付的大抵就是她这个昔日身份相当的侯府嫡女了。
崔令徽面色惨然,对着缨儿道:“今个儿殿下大婚镇国公府肯定也会有人过来,你偷偷去看看来的是舅母还是外祖母,若是外祖母,你私下里找外祖母身边伺候的丫鬟叫她给外祖母递个话,就问上回我求外祖母的东西外祖母可有叫人寻到,若有便派人早些送进这皇子府。”
“如今郑氏进门,我的处境便是最尴尬的,若能有个孩子,心里也有几分底气。”
缨儿是知道自己主子的这个打算的,原先在宫中的时候就曾偷偷传消息出去,只是消息传出去了,却是迟迟没个回应。
这会儿主子又提起此事,缨儿哪怕心中觉着此事有几分危险,毕竟主子的身子早有寒症,哪里能那般用药,可主子如今这般处境,已经容不得再犹豫了。
如此想着,她便听话应了下来,转身出了屋子偷偷往前院宴席的方向去了。
宴席这边,一派热热闹闹喜气洋洋的氛围,康寿侯府大姑娘郑穗宁的嫁妆一一抬进了二皇子府,前来道贺的宾客,送的贺礼也是一个比一个贵重。
宴席过后,女眷们各自在园子里闲逛。
崔令胭陪着祖母翟老夫人走了会儿,就见着翟老夫人的目光往后院那边看去,目光里带着几分复杂。
良久,老夫人收回目光,看了崔令胭一眼,轻轻叹了口气,道:“方才宴席上难为你的是淑嫔外家那边的人,你半点儿没给她颜面,传到淑嫔耳朵里就是将淑嫔得罪狠了。虽说二皇子最近屡遭皇上申斥责罚,可皇上膝下总共三位皇子,三皇子才七岁,大皇子也资质平平,别看淑嫔如今失了贵妃之位,可当初皇上为着她,和先皇后生了嫌隙,直接就将人接进宫中封了贵妃,先皇后也是间接因着这桩事情郁结于心难产而亡,可见淑贵妃当时在皇上心中的地位。既然当时有情分,如今未必没有回转的余地。要祖母说,这二皇子能不得罪还是莫要得罪。”
“说句你不爱听的话,哪怕是陆世子,虽是淑宁长公主所出,是皇上的亲外甥,可说到底如何能比得上皇子尊贵呢?如今将人给得罪彻底了,万一日后坐上那个位置的是二皇子,卫国公府又该如何自处?你和世子如今还没个孩子,万一到时候膝下有了孩子,却是因着得罪了那位害了一家子,又如何不因着过去的事情后悔呢?”
翟老夫人想到今日陆秉之对孙女儿的亲近喜欢,又劝道:“世子如今看重你喜欢你,你这当妻子的也多劝着些。有些委屈该忍就忍,祖母也是为着你们小辈们好。”
崔令胭听着翟老夫人少见的这般絮絮叨叨,还有几分愁容,心中却是不为所动,并不觉着方才她说那些话有什么错处。
若是事事都要周全,怕是谁都不敢得罪,连被人欺负了都不敢吱声了。
老夫人诸多顾忌,可曾顾忌过卫国公府和陆秉之的脸面?若陆秉之伏低做小,世人又会如何看他这个卫国公世子?
更别说,他身份本就尊贵,乃是先皇后嫡出,最是贵重不过,如何需要和二皇子萧则低头呢?
纵是没这个身份,二皇子那般性子,也未必能坐上那个位置。国公府即便要站队,也不会站在暗中对陆秉之下毒,彼此早已撕破脸面的二皇子萧则。
翟老夫人见着她脸上的神色,就知道自己这些关切担心的话她是半句都没听进去。
她在心里轻轻叹了一口气,出声道:“行了,叫碧柔陪着你在这边赏花吧,我回那边坐坐。等到过会儿接回新娘子来,你再和世子一块儿离开,不必过来和我这长辈告辞了。”
翟老夫人说完这话,就转身带着嬷嬷走了出去。
崔令胭没有追上去,见着翟老夫人离开,这才转过身去,带着碧柔在园子里赏花。
行至一处假山后时,耳边传来带着哽咽的说话声。
崔令胭听到声音止住了脚步,回头朝跟在身后的碧柔轻轻摇了摇头。
只听假山后有一女子哽咽求道:“你回去将姑娘在二皇子府的处境告知老夫人,老夫人平日里最疼姑娘这个外孙女儿,自是舍不得见着姑娘在皇子府受罪。”
“如今二皇子妃郑氏进门,定会磋磨作践我家姑娘的,姑娘好歹有镇国公府这个外家,若被皇子妃百般欺负,镇国公府面儿上也不好看,老夫人更是不知如何心疼我们姑娘。你就和老夫人回禀,说之前在宫中时姑娘求老夫人寻的东西,最好快些送进皇子府,姑娘只有有了身孕,生个孩子,往后才能有倚仗。”
崔令胭听完这话,没有继续听下去,转身离开了假山处。
碧柔跟在崔令胭身后,脸上带着几分不解,等到走远些了才压低了声音道:“听着像是大姑娘跟前儿伺候的丫鬟,她口中要的东西,您说是不是助孕的药物?可大姑娘落水得了寒症,连宫中太医都没有法子,若要助孕必要下重剂,也着实是有些危险,看来,大姑娘在皇子府如今处境果真不好。”
崔令胭并不将崔令徽放在心上,听着碧柔这话,边往前走边说道:“二皇子妃进门,她大抵是心里头着急,也想着若有个孩子在二皇子妃面前也能有几分底气和颜面吧。”
“她这个人,骨子里傲着呢,最怕的就是被人比下去,叫人看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