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不开玩笑了。”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很正经、很温柔:
“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
“我们重新开始吧,顾恺嘉。”
暴雨声仿佛突然变大了,室内明明很安静,好像只是在这一瞬间充满了震耳欲聋的雨声。
房间光线暗淡,像暴雨中没有受侵袭的小山洞,给人一种奇怪的安全感。
顾恺嘉拳头握得很紧很紧,指尖深深插入手心。
如果能显示心电图,现在他的心跳一定变成了一条直线。
他看了一眼时钟,恨不得马上就上班,他可以起身离开,赶快结束这一切。但还有一个半小时。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漫长、漫长的沉默。
“没有这么难,你直说答不答应就好。”
孙天影坐到了他身边,身体和他靠在一起。他的体温总比自己高一些,初中时候是,现在也是。隔着警服衬衫,热量一点点传递过来。
顾恺嘉下决心逃避到底,拖到世界末日他也会继续拖延。又不知过了多久,孙天影终于有点受不了他的沉默,伸出手,从另一侧捧住顾恺嘉的脸颊,将他的脸掰过来,让顾恺嘉对上自己的眼睛。
“不答应,那就现在拒绝我,我以后再也不烦你了。”语气仍然平静,但分明是在挑衅。
顾恺嘉沉默了一下,硬生生别过脸,打开笔记本,“还有件事忘了——”
孙天影伸手,将笔记本一下子扣上。
顾恺嘉。
你是可以凭理性下判断的人,你知道该回答什么。
绝对不要答应,不然,你就是一头无可救药、不吸取教训的蠢——
他俩开始接吻,然后,在那张九十年代的老木板床上,上了床。
房间没有空调,又热又湿,像地狱一般,家具藏在阴暗的光线里。薄薄一层窗帘轻轻晃着。哗啦啦的大雨,把天地变为一片粘稠的白色。
木床是姑姑、姑父新婚时买的,床吱呀吱呀响得仿佛下一秒就要散架一般。老式电扇立在板凳上,对着床呼呼地吹,哐哐哐的金属声。
时间很紧张,两个人做得很急,贴得很紧,仿佛要把对方纳入自己的身体里,然后一起,融化掉。在热气、汗水和震颤之中,身体仿佛淋过倾盆大雨,头发也完全湿透了。
换姿势的时候,孙天影的视线总会掠过床头那些密密麻麻的照片。
顾恺嘉的那些长辈们,男人,女人,在黑白、泛黄的照片下,一脸严肃地盯着床上这场激烈的事。这些目光,这张婚床,好像把这件事变成了一个象征,或者,一种必须一生履行的责任。
孙天影感觉被他们盯得脊背发凉。
两个人一起达到顶峰的时候,深深吻在一起。这种契合让他们都产生了一种幻觉:十年前所有的伤痕绕不过去,但都可以从现在开始,一点点弥补。
下午,顾恺嘉卡着点来到办公室。头发湿漉漉的像刚冲了澡,双颊潮红,神色疲惫又涣散。
温阳阳抬头看了看他。
很热,但,他扣子扣上了最后一颗,领子也是立着的。
“顾队,大热天的你在装什么啊。”温阳阳吐槽。
顾恺嘉看了她一眼,脸色立即切换成工作模式:“你下午不是要去教育局,还在这里?”
“你当我们每个人都是生产队的驴,”她喝了口咖啡,把文件塞进包里,“资本家都没你能吸血,这么大雨,还让我出外勤——案子完了必须请我们吃饭!”
小易举起手:“我投火锅一票!”
温阳阳说:“我要吃上次那家海鲜自助,必须敲他一笔,主要吃火锅看人点鸳鸯锅就烦躁——”
向珂的工位看不见人,但一只疲惫的手跟着举了起来:“加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