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桐对摄像头敏感,明白有些话能说,有些话不能说。如今没了拘束,内心笑节目组还是将自己看得太轻,忽地锋芒毕露。
他把反复揣摩过的那句话,打开页数,又合上。
毫无疑问,这是一本好书,否则不会百年著作榜上名留青史。陈桐直接说:“我猜你不喜欢这本书。”
雨唰唰打落栏杆植物枝叶,摧残红花。尺绫面色动动,陈桐靠着栏杆上,全身放松。
“你猜猜,我为什么会知道?”
尺绫张张口,犹豫半晌,直接回答他的疑问,避开话题:“说教味很重,太尖锐了,我不喜欢。”
“吐字惜金。”陈桐评价他,语调带些嘲讽。
“这本书就是说道理用的,我不知道这些道理,所以像打开新世界。”他缓缓说,松弛的话语间,似不经意地化为利刃。
“你觉得无聊,觉得被说教,是因为你在看这本书就懂这个道理了。理所当然,你有资格评判。”
中午那时,陈桐对书揣摩好几十分钟,并不是在体悟书中妙言,这些话题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尺绫。
陈桐一直在思考,为什么自己与他读同一本书,结果居然会大相径庭。
在午餐时分,陈桐就已察觉对方在这本书上的百无聊赖之意。
或者更早,在他们坐上面包车去城里的路上,自己找他借书之时,尺绫的微表情已显示出他对此书的不喜。
尺绫听到这,转身就想离开。也许是觉得眼前人胡说八道,在发神经。又或者说,觉得他无聊幼稚,不想再听。
陈桐见这场面,转过来,看他背影,盯着不语。
“我总算知道了。”他突然冷冷一句。
尺绫停住脚步,微侧头,留下最后一分耐心。
“我现在总算知道了,”陈桐盯着他,吐出几个字,“知道你为什么要唱《山楂树》。”
陈桐总觉得尺绫哪里怪,从某一刻开始,突然有所体悟,直到现在终于找到原因。
“你的敏锐度非常高,高得我都有点震惊了。”陈桐不紧不慢,尖锐的目光,直直刺进面前人身体,好似小刀将他剖析,“沉默少言。我一开始还真以为你性格就这样,现在才发现,原来是刻意的。”
“谨言慎语,生怕说错一句话,对不对。”
陈桐嘴角一弯,揭示出真相的他,颇为得意笑笑。
陈桐不得不承认,尺绫比自己段位高太多,他的存在于自己来说是个降维打击。思想行为作风,两人都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认栽了。
尺绫脸色平静,只是静静看着他,连眉眼都不动。
“你有点紧张了。”
陈桐看穿,直接指出,又自嘲笑笑。
“或者你看不起我。我是不是挺可笑的。”
雨声淅淅沥沥,没有要停止的意思,天色变青,活像空气长苔藓的电影滤镜,漫长荒无人烟。
尺绫望他很久,两人像相对,像有一面厚墙隔阂。
“可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