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一只手——楚文只觉得眼前被什么闪了一下,他手上有微微的反光。
刀。
半暗的房间里,一把泛出寒光的刀,在不明的视野里更为明显。尺绫面无表情,出声:
“东西放下。”
众人霎时安静,倒吸一口凉气。
看眼前这瘦弱得像小白兔一样,风一吹就倒的小屁孩,居然敢握着一把刀,和他们叫嚣?
他算哪条毛?
“放下。”尺绫再度发声,声音在众人死寂之中,更加清晰。
众人犹豫一下,有的想退缩。但是硬着头皮,拿都拿了,难道真的要认怂吗,岂不丢脸?就算是抢劫,也要光明正大到声称是打地主,分余粮!
他们心里达成共识,同村人就该互帮互助,这几个城里的算什么,冲出去就万事大吉!
“咔——!”
干脆利落的一声刀响,直直斩入木砧板,有三寸之深,把迈出腿的人吓退缩回去。
尺绫抬眼皮,手晃两下,抽起卡死在砧板里的菜刀。
“放下。”
他声音不大,五官在暗光下棱骨分明,明明面色不改,但分明能从一只眼中渗出陌生感,直直勾得不寒而栗。
他们甚至从一成不变的两个字之中,听到他的冷峻,正如他手中把弄的刀一样,沉重又锋利。
有人张大口,还想说些什么,与他撞上目光,寒凉立即窜上脊骨,浑身一抖,话语停在嗓子眼,什么话都说不出。
他眼里闪烁的,是威严的命令。
不可违抗的压迫感迎面而来,连楚文斌陈桐爷爷奶奶们都吓一大跳,怔怔地看着,一言不发。
其他人抱着抢来的米面油粮,呆呆地僵住,首先是第一个人,慌手慌脚放下怀中的面饼,尺绫轻轻拉开门,让他滚出去。然后是第二个人,第三个……
最后一个,尺绫看向他。
他手抓大米的手顿时就酸了,两脚一软,差点摔到地上去。屁滚尿流地从门缝钻出去,狼狈跑出黄家后,心头顿时冒出死里逃生的念头。
刚才他看到的是杀意吗?在他眼里,好似只是一场过家家游戏,轻松得像捏死一只蚂蚁。
他当场浑身起鸡皮疙瘩,脊骨一阵寒凉,久久缓不过来。
灶台边,滚落门旁的手电筒还亮着,没人拿回去。尺绫握菜刀的手停住一阵,活松腕关节,把弄一番。
砍掉一半的砧板,静静裂开来,空气中只剩他的窸窣和其他人的噤若嘘声。
尺绫看向早已看呆,甚至有点惊恐的伙伴和爷爷奶奶们,将菜刀放回在砧板上。
他仿佛无事发生,说:
“回去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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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回到房间,楚文斌往床上一坐,抱住被子,床头的平板还在发光。
他看向尺绫,好兄弟的脸被光映得诡异,活脱脱一只艳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