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歪头看手环,手环不亮。
他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感觉有一个世纪,每一秒都在巨大的痛苦和迷惘中度过,直至夜幕泛白,沙丘上第一缕阳光照到他身上,他身体回温。
他面色白得渗人,血已经在沙地里完全凝固,成一滩暗黑色。
歹徒们醒来,一个摇摇晃晃走过来,查看他一眼,发觉还有气息,极度诧异。他小心翼翼地掀开衣服看一眼,立马盖回去。
尺绫的左腿露在外面,一整晚没有血液流通,已经黑紫一片,而外露的器官,则像是被沙吸干水分,成了薄薄一片。
“怎么还不死。”
另一个歹徒看到他剩余的眼神比昨天亮些许,嘀咕回道:“他马上要死了,这是回光返照。”
他们不再管尺绫,甚至有点敬畏害怕,闭着眼睛上车。
他们折腾了车上人一番后,使劲恐吓威胁,日头已到正中。尺绫胸腔起伏,麻木得不像是活人,而像是机器。他感觉地面在震动,侧侧头,见到几个黑点。
他用剩余的一只眼睛,盯着黑点。
他看到黑点停下,变成蚂蚁似的长条黑点。黑点又不断跑来变大,蒸腾热浪里逐渐清晰。
成了人似的模样。
他的呼吸开始涌动,气息灌入肺中,他重新掌握着自己的呼吸。
他闭上眼,听到脚步声。
先是歹徒的手足无措乱撞声,然后是严肃有力的命令声:
“别动!”
“不要动!”
他再次睁开眼,看到很多人跑过,人的身影后面是爬升半空大发光芒,对准他的太阳。
他直视太阳,身体冷热再次交杂,五感清晰。
凌日亮如火球,彩晕流转,熠熠生辉。
命若悬丝
司徒辅第一个来到他面前。
他躺在那,看到一个模糊人影,挡住他的太阳。
他微微睁开,一粒沙子从他沾满血痂的眼睫,落入眼睛里。
司徒辅掀开盖在他身上的脏衣服,衣服底下已被血液浸漫,血肉模糊。司徒辅眼睛里好像有什么触动,他抿着嘴,脱下自己的外套,盖住他身子。
尺绫垂眼,看他的动作。
医疗人员迅速奔跑过来,担架紧随其后,司徒辅让开位置,目光停留在他身上不挪动。
医疗人员蹲下帮他做紧急处理,把他搬到担架上,尺绫感觉身体很沉,冷意消散,他垂下眼皮,昏昏欲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