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在感情方面迟钝如季微辞,也从这样几乎是自我贬低的剖白中,直白地感受到了沈予栖对那个人的爱。
如此珍视、如此热烈。
原来像沈予栖这样成熟克制的人,心里也有一块炽热之地是为某个人而留的。
季微辞不懂爱,也从未花时间去思考过爱是什么。
这是他平生头一回见识到爱违背人自私天性的那一面,也是头一回直面一个人对另一个人无条件、不求回报的付出。
这本应只是不痛不痒的认知拓展,他本应是完全的旁观者。
向来如此,他本来就是一个被反复训练、塑造的完美旁观造物。
只是那个被观察的对象是沈予栖,他好像就变得不对了。
“别皱眉。”沈予栖突然说。
而后探过来一只手,轻轻在季微辞眉心点了一下。
季微辞抽回思绪,这才注意到自己刚才有些走神了,这很危险,还好只是在等红灯。
于是接下来的路程他没有再胡思乱想。
车平稳地被开进地下停车场,季微辞的车位旁边,代驾刚到不久,正从驾驶位上下来,站在原地等待。
沈予栖先下车,去和代驾交接车钥匙,怀里还稳稳抱着放生态瓶的纸箱,似乎生怕它长脚跑了似的。
季微辞锁好车,没忍住笑了一下,心里那点不知来处的郁气也跟着散了。
“走吧。”他走到沈予栖身边,脸上还是个笑模样。
无论如何,他对现在的生活很珍惜。
他从未经营过什么长期的关系,但和沈予栖这段起于八年后的重逢,他想就这么好好的。
这是他自父母过世后,第一次产生想抓住些什么的想法。
距离
周一的午后,沈予栖接到一通跨国电话。
电话那头的人操着一口东伦敦腔,含糊不清却饱含激情地送来问候:“嘿ethan,好久不见,你最近过得好吗?有没有与你的prettyboy修成正果?”
沈予栖将手机拿远了些,面无表情道:“别这么叫他,fraser。”
打来电话的是沈予栖的合伙人,也是他读jd时期的室友,一个性格大大咧咧的英国人。
沈予栖比他晚入学一年,两人却是同一年毕业。
“okok,我无意冒犯你的心上人。”fraser立刻滑跪,笑嘻嘻道,“这么久不联系,只是想关心一下你。”
“说吧,找我什么事。”沈予栖太了解对方了,这人越是刻意表现出轻松,就越是有大事等在最后。
“ethan,你还是那么敏锐。”fraser笑了,终于说起正事。
“p&p最近接了一件棘手的跨国企业并购案,你什么时候有空,能不能开个视频会议帮大家梳理一下思路?”他一句正经话后面总要接一句油嘴滑舌,“虽然我支持你回国追爱,但你也不能真对p&p撒手不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