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罗毅的事,杨远光顿了顿,喝一口保温杯里的水,表情轻松了些。
“还有关于起诉诺迈生科的事,”他接着说,“由于案件比较复杂,还涉及跨国企业,院里最后决定委托专业律所处理。”
他露出一个神秘中带着窃喜的表情,故意卖关子道:“你猜猜选了哪家律所?”
季微辞本来完全没往那方面想,但看对方这个表情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杨远光也不等他接话,主动揭晓答案:“选了pace&principle,这两天法务的同事应该就会去谈合作了。”
pace&principle?季微辞倒是怔了怔,他以为会是行止,却没想到是p&p。
可p&p不是国外的律所吗?
杨远光没注意到季微辞的怔愣,自顾自地说:“也是巧了,p&p最近刚在国内成立分部,正好可以承接这个案子,他们经验丰富,对vcv也足够了解。”
后面的话季微辞没太听进去,有些出神。
他在想,p&p在国内成立分部不是小事,沈予栖应该忙这件事很长一段时间了,而他竟然一点都没有察觉。明明这段时间他和沈予栖经常待在一起,他却连对方在忙什么都不知道。
这是季微辞为了保持人与人之间交往的边界,运用多年的处事准则,对方不主动说的从不多问,在一段关系中习惯保持倾听和被动,不知不觉间,这种准则竟然也出现在了他和沈予栖之间。
他或许是习惯了,一时间没能改掉。
可沈予栖对他的事情总是如数家珍。
就连被调查组带走的那短短一天半,沈予栖都能通过只言片语透露出的寥寥几段信息推断出事情的经过,并且竭尽所能给予帮助。
到如今,季微辞已经不再会为沈予栖对他的好或是浓烈的爱意而感到惊讶了,可依然令人感到震撼的是,沈予栖爱人的方式是把关心和在意渗透到生活中的方方面面,展现在具体的小事里。
在习惯把爱当作口号的时代,这是太难的一件事。
他又想到今天早上出门前,沈予栖果真拎着一把体重称出现,一丝不苟地记录下他的体重数据,又嘱咐他中午要按时吃饭,不要错过饭点,念叨完才放他来上班,好像这是天大的事一样。
那时候他只觉得这样煞有介事又一脸认真的沈予栖很可爱,虽然有些哭笑不得,但如果这样就能让对方安心的话,他当然可以配合。
季微辞突然意识到,沈予栖在他们的这段关系中付出得太多了,即便那八年的暗恋他并不知情,不能算是亏欠,可现在关系转变后,他们依然是不对等的。
他独来独往惯了,很少与谁维持稳定交往,更别提是恋爱这种亲密关系。
所以他的确要学习怎么恋爱,怎么做一个合格的恋人,然而真正要学会的却不是怎么拥抱亲吻,而是怎样用行动去爱一个人。
自学
在国内成立pace&principle分部的事,沈予栖回国三四个月后就开始准备了。
这原本就是他对p&p未来发展的规划,不算心血来潮。
如今时机足够成熟,该做的准备也都已做好,他在总部选了一位性格沉稳、行事严谨的国人律师做国内分部的负责人,对方这几天就会从纽约过来,这件事才算真正落地。
傍晚,临近下班,沈予栖站在落地窗前,手机里传来fraser带着几分激动的声音。
“我也要去!你回国后我就再也没有离开过纽约了,你知道这一年我是怎么过的吗?”他的语气充满控诉,好像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
沈予栖看穿这人只是想借机休假的本质,不接茬:“你也想常驻分部?可以,不过这对你来说是降级。”
fraser:“……”好恶毒的一张嘴。
见控诉行不通,他灵活地转变策略,“我过来可以顺便帮你追到你的心上人,你效率太低了,这样是不行的。我追人的经验很丰富,有我的帮忙保证你能得偿所愿!”
他觉得这一点特别具有说服力,于是格外胸有成竹。
然而他没得到肯定的回复,只听到电话那头传来一声愉悦的笑。
fraser:“?”
他敏锐察觉到不对劲之处,立刻反应过来,追问:“……是我想的那样吗?”
“嗯。”沈予栖云淡风轻。
英语中表达感叹的语气词就那么一些,fraser把文明的不文明的倒腾来倒腾去了好几遍,才说出囫囵话:“竟然……你怎么闷不吭声就追到人了呢?”
“那我更得来了!除了去年那次偶遇,我还没正式见过你的宝贝呢。”他大声嚷嚷着。
“分部不是要办vcv子公司的案子吗?当年查vcv我全程参与了,没人比我更了解他们的底细,我可以过来帮忙。”对待八卦他是认真的,于是摆出最有利的筹码,无赖道,“反对也无效,等着迎接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