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澍却浑不在意地笑出声来。
只不过这笑下一秒就凝固在空气中。
展厅内突然传来一声巨响,像是重物被狠狠砸碎,紧接着又是接连几道相似的刺耳的破裂声,一声比一声骇人。
“怎么回事?”陈澍一把拉住又要跑开的刘思渝。
刘思渝这会儿也顾不得对方是谁了,脱口喊道:“快放开!我再找不着燃哥,他一会儿真能把整个展厅都给掀了!”
这话一出,尚观洲便不可能再袖手旁观。
更别说,断断续续的辱骂声又从里头传来:
“杀人犯……”、“你们全家都是活该”、“那样的女人能生出什么好东西……”
周围已经有很多媒体闻风而动,开始向那边聚集。
尚观洲与陈澍交换了一个眼神。陈澍立刻会意:“你去找他。我虽然很久没活动筋骨,但处理这种场面还绰绰有余。”
尚观洲点点头转身就走,步伐又快又急。刘思渝拼命想跟上,却很快被甩在后面。逆着慌乱的人流穿行,举步维艰。
缘分这东西,从来就是人潮汹涌中的逆行与追逐。可无论人潮如何汹涌,顺行或逆行,你永远能抓住我的目光。
尚观洲一眼就看到了夏燃。
当他走到对方面前时,夏燃怔了一瞬。两人都有点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说什么。
“你……”夏燃刚开口,尚观洲就一把攥住他的手腕,强硬地将人往外带。
“你干什么!”
这种时候讲道理显然是徒劳。尚观洲只沉声道:“先跟我走。”
夏燃自然不肯就范,用力挣扎着。单手制不住他,尚观洲只得又腾出一只手捂上了他的眼睛。
“操!放开我——”
力量的悬殊显而易见,更何况夏燃此刻视线被完全遮蔽。
“乖一点。”在又被踹了一脚后,尚观洲无奈地叹了口气。
直到将人拉进一条无人的走廊,尚观洲猛地推开一扇像是杂物间的门,一把将夏燃推进去,随即反手锁上了门。
尚观洲用整个身子抵住门,声音低而沉:“别出去。”
不知是不是方才尚观洲捂他眼睛时用力过猛,夏燃的眼眶泛着红,狠狠瞪着尚观洲:“滚开!”
“夏燃,你信我,不会出事的。”尚观洲的目光牢牢锁着他。
“我再说一遍——滚、开!”夏燃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他要的就是你没有理智地冲出去,”短短几步路,尚观洲已经将局势猜得八九不离十,“艺术圈本就小众,安心的名气还没大到人尽皆知。一两天……不,我向你保证,这件事绝不会对你弟弟造成任何影响。你别……”
“尚观洲,你是真不明白吗?”夏燃打断他,声音里带着一种近乎疲惫的尖锐,“那是我弟弟!在这种时候,谁他妈还会去权衡利弊?他是我弟弟!就算我今天走出去会被唾沫星子淹死,从此再也拍不了戏,甚至走在大街上都有人指着鼻子骂,我也必须出去!因为我不可能让他一个人面对那些肮脏的污蔑和攻击。”
“是,我知道……我明白,”尚观洲听出了夏燃话语
里根深蒂固的指责,那并不针对当下,而是源于更久远的裂痕。
但这一次,尚观洲听懂了,“我不是要你不管他。我这次也不会只顾着你。你再信我一次,陈澍就在外面,他有能力把事态压下去。但你一旦出现,局面就彻底失控了!那人就是冲着你来的,没有必要去正中他下怀,好吗?你就信我这最后一次,好不好?”
在他说话的间隙,夏燃的拳头已经攥得死紧,猛地举了起来。尚观洲却丝毫没有躲闪的意思,他只是定定地看着他,用一种异常平稳的声线,一遍遍重复着那句近乎恳求的话。
再信我一次。
◇
没变过
再信我一次。
这句话在夏燃脑海里盘旋不去,几乎拧成了一個死结。但他最终给自己的留下找的理由是,他冷静下来了,现在出去确实不是个好选择。
夏燃抬了抬眼,这回没刻意拉开距离。
他和尚观洲之间,仅隔着不到半米,空气似乎都因此变得稀薄而具体。();